庭院深深,月色如霜,如水,浸染着小院中的人。
顾小侯爷如愿跟容珩打了一架,却只是和他打了个平手。
两人打斗的过程中,谢昀酸溜溜的捞完了小火锅里所有的肉。
顾澜叹了口气,她发现,容珩的内力没有卫承渊雄厚,但他对力量的把控程度,简直比最资深的刺客还要精准细腻。
容珩的每一个招式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不浪费一丁点内力,不做任何无用的动作,也不留任何破绽。
她甚至觉得,只要他没有力竭,就能保持着完美的防御状态,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顾澜的实力还没恢复,她自信全盛时候的自己,能轻易打败容珩,但她也知道,容珩是鬼医,他还没对自己用毒。
眼前的男主才十六岁啊。
这就是得造物主眷恋的男人。
可是,顾澜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她清楚知道,要做到容珩这样精准的把控力度,得付出多少艰辛。
这一架虽然是平手,虽然打了很久,但是她第一次没觉得酣畅淋漓。
不是很高兴。
她在想,珩兄小时候一定很辛苦,才能练成这样的武功。
她要是早一点遇见容珩就好了,那时候,她就能看见一个爱笑爱闹的小男孩了吧。
容珩则从容的收手,见顾澜在走神,他的声音蓦地低沉了几分,却出奇的温和。
“顾澜,要是我能早点遇见你,一定用不到你学这么多杀人的方式。”
月色温柔的浸润在容珩的脸上,墨发玉带的少年薄唇微抿,神情认真而郑重,漆眸中却是不加掩饰的炙热。
在她想早一些遇见他的时候,他也是如此。
顾澜不由自主的蜷了蜷小拇指,掏出自己的折扇开始扇,岫玉撞击着衣袖,发出清脆声响。
大冷天的,是什么这么热。
哦,
是她的脸。
顾澜战术遮掩,转头看向已经不再沸腾的小火锅,怒道:“谢景栖你怎么吃了所有的肉?”
谢昀本来就很酸溜溜了,听到她的质问,差点气笑。
他今晚已经看了一个时辰这两个腻腻乎乎的“男人”,看得他眼睛都酸了:“谢某不吃肉吃什么呢你说?”
顾澜心里第一时间居然想到“吃狗粮”三个字,然后她赶紧呸呸呸,心虚的咳嗽了一声,想起毕竟谢昀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不能刺激。
她默默地坐下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吨吨吨,一口气喝了一杯奶茶。
容珩盯着顾澜嫣红的耳尖,他不由抬起手,覆盖在自己的眉心,才能掩盖眼底满满的雀跃——还有一丝迷惘。
澜澜脸红了,她是不是,还是有一点喜欢他的。
他的心里很乱,从来没有过这样七上八下的感觉。
如果顾澜是断袖,他喜欢她,那自己也就是断袖,但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其他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容珩咬了咬牙,决定回去再去买些书看,看看男人之间,若是喜欢,究竟该怎么相处。
夜色渐深,顾澜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要离开,还不忘关心的对容珩说:
“这外面太凉了,我今天要回屋早点休息,珩兄,你若不回宫,就睡在之前那间屋子,卫承渊不在。”
容珩点点头:“好。”
谢昀在一旁,俊逸的脸越发被酸的皱成了一团。
月上屋檐,谢昀见顾澜走了,放下筷子,深深的看着容珩:“容五公子,在下有些事要跟你说。”
脸上顶着小乌龟的谢昀,说起这话格外滑稽。
容珩却收敛了脸上的温和,神情冷漠,隐隐透着一抹敌意:“刚好,我也有事对你说。”
谢昀想了想,先去院里角落的水槽洗了一把脸,然后从自己今天带过来教导顾澜的书里,摸出一本来,攥到了手里。
靛青的书皮,容珩觉得有些眼熟,他不知道谢昀为什么要拿本书过来,但也没在意。
谢昀坐回小火锅旁的位置,眼神有一些悲愤。
“容五公子先说吧。”
谢昀的语气温润,声音很是动听,一举一动都优雅而温和,君子如玉,或许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