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离京,那这把乌鹊弩就交给你保管,”容珩说道,“这弩对着天空放,会有方圆十里会有啼鸣声和异光,不会因人察觉的,至于乌鹊令如何发送,如何叫人,如何传递消息,如何与乌鹊楼暗线联系,游鹰会告诉你。”
顾澜望着这把精致小巧的袖弩,微微失神:“这倒不必,我——”
容珩看着她,勾唇一笑,轻轻地揉了揉她乌黑浓密的头发:“别拒绝,这是......我求娶定远侯世子的聘礼之一啊。”
乌鹊令和乌鹊楼,对于容珩来说,就是他的眼睛和手臂,是他这么多年来蛰伏隐藏的心血,和最终保命的手段。
现在,他居然心甘情愿将其交给了顾澜。
她知道,容珩一是为了保护她,二,是想借着李伯的眼睛嘴巴告诉顾侯爷,也告诉老夫人,周夫人,她是他最信任也最在意的存在,胜过眼睛,胜过手臂。
这样的人,值得托付终身。
顾澜定定的凝视着容珩漆黑深邃的眉眼,接过袖弩妥善收好。
她知道,若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游戏,那么当容珩将乌鹊令交给她的这一刻,就代表着,她已经彻底攻略了他。
而这不是游戏。
这世间真的有一个少年,爱惜她,胜过自己的生命。
顾澜的鼻子有些酸涩,猛地转身,在容珩宠溺又无奈的眼神中,跑去了自己房间。
半晌,她气喘吁吁的赶回来,手里是一罐糖果:
“只剩下橘子味的了,等你吃完这些,我应该也就到南境了。”
“好。”
容珩将糖罐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包袱里,对着顾澜弯眸一笑,轻轻地应答。
用一个乌鹊令换一罐糖,他很满足。
明月高悬,清亮的月光落在定远侯府门口的牌匾上。
容珩翻身上马,他身后,是一路同行的两名乌鹊楼随从,三人一起,也有照应。
分离来的如此之快,一时之间,顾澜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若说分离,之前在鄞州外兵分两路,也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
但这一次,可能是分离的时间会更长了一些,也可能是......两人的关系,比起从前更进一步。
顾澜的脑海中,全都是前世看过的小说电影男女主角分别剧情。
她要不要亲容珩一下?
可是容珩骑在马上呀,她轻功飞起来会不会很奇怪?
而且她还是个“男子”,会不会吓到李伯和游鹰他们?
容珩难道就不想亲亲吗?
顾小侯爷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忽然,她眼前一花,容珩已经飞身下马,站在自己面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有人说拥抱是很疏离的动作,因为双方都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可是顾澜觉得,拥抱时情绪会释放的更加激烈,也更能真实的,感受到彼此的心。
她闭着眼,喉咙发堵,鼻息间是少年身上让人心安的气息,她能够听见他怦怦直跳的心脏,和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容珩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阴郁无情的少年了。
“不然,我让阿渊给你一起去。”
良久,顾澜松开他,哑声道。
一身黑衣的卫承渊在一旁悄无声息出现,把游鹰吓了一跳。
“我只想保护澜澜,但如果澜澜你非要我跟着他,也不是不可以。”卫承渊面无表情的说。
容珩重新上马:“不必,让他保护你吧,京城可不一定就比战场上安全。”
游鹰道:“主子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小侯爷。”
“我们走吧。”
容珩穿着素白短袍,银白的月光洒落在他清朗傲然的眉宇间,将他映衬得宛若月下神人。
世人都说谢昀温润如玉,如谪仙人,可她偏偏觉得,容珩更好看一些,若谢昀是仙人下凡,那他便是仙尊降世。
容珩凝视着她,漆眸似墨玉寒星:“我在南境等你。”
“好。”
少年身披月光,踏着月光,纵马离去,消失在长街尽头,化作一道流星。
顾澜攥紧手中袖弩,转身回府:“夜深了,回去吧。”
全程围观的李伯不禁唏嘘道:“唉,年纪大了,就看不得这一幕......
今日一见,看来湘王的确对小世子情根深种,看起来也不像是忘恩负义之人,他竟然连自己在京城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公子手上,就不怕公子背叛他吗。”
“怕。”顾澜摇了摇头,小声说道。
李伯没有听清楚:“公子说什么?”
“他最怕被人背叛,也怕与人道别,还怕女人,怕被欺骗......他害怕很多东西,可还是选择鼓起勇气相信我,”顾澜说道,“所以,我怎么舍得让他伤心。”
李伯望着自家俊美风流的小侯爷,感叹道:
“曾经老奴不理解公子您和湘王之间的感情,现在倒是能够理解了,只要你们两情相悦,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他今日此举,侯爷和老夫人也能放心了。”
顾澜:“噗......李伯,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一件事?”
李伯疑惑道:“什么事?”
看着李伯单纯的老脸,顾澜决定,还是暂时别告诉他了。
她怕他心脏承受不住。
次日一早,顾澜练完武功,便向南望去。
唉,容珩离开的第一天,想他。
容珩离开的第二天......
顾澜本来是很想他,没想到来给老夫人祝寿的周家人来京了,其中,已经养好伤的表妹南十七俨然在列。
顾小侯爷没空想容珩,快乐的陪小表妹打情骂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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