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队披坚执锐的禁军,肆无忌惮的闯进了定远侯府。
今日是顾老夫人寿宴,全京城的达官显贵都来此祝寿,所以,侯府并没有安排凶神恶煞般的府兵值守,而是只依靠一些家丁小厮维持秩序。
所以,当禁军出现时候,侯府众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就被包围了起来。
虽然侯府还有几百府兵,并且这些府兵都是一些军中老卒,但是只有顾澜,顾承业和顾老夫人可以命令他们,若无调度,他们平时住在侯府附近各自家宅中,是来不及赶来的。
谁也没想到,禁军会突然包围了定远侯府。
还在宴席上饮酒的宾客们一个个惊慌不已,还未等酒醒,就被控制起来。
“禁军行事,诸位大人得罪了,请暂勿离开侯府。”
宋执嘹亮的声音传来,见到他,还在宴席上的人安分了不少,也不敢再嚷嚷着放他们离开。
“公子,外面来了一大群禁军——”
子佩一脸震惊的冲进步莲斋,却发现自家公子悠然的坐在摇摇椅上,仰头望着天边落日,云卷云舒,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像个年迈老爷爷,姿态好不悠闲。
一旁的子衿表情虽然无奈,却也只能任由顾澜躺着。
她看见子佩,顺口问道:“来了多少禁军?公子,你好歹紧张一下啊。”
顾澜喝了一口茶,温声安抚子衿:“嗯,别怕,我很紧张。”
子佩抽了抽嘴角,摇头回答:
“呃......反正比咱们侯府的府兵多,门口街上也围满了,至少有两三千人。”
顾澜抬起头,懒洋洋的自语:“几千人,禁军两万人,他们不全出动,是不是看不起我?”
子佩:“......您去一打三千吧,小的给您助威。”
“那倒不必,”顾澜道,“只是包围,没人受伤吧?”
子佩挠了挠头,说道:
“看门大爷因为问他们是谁,被一名禁军推倒在地,摔晕了过去,上次摔断的腿也复发了......”
“我知道了。”顾澜眼神一凝,攥着茶盏的手紧了几分。
“公子,那我们......”
顾澜看向子佩身后,晃了晃手掌:“好久不见啊,宋统领,还瞎着呢。”
一身黑甲,神情冷酷淡漠的宋执从子佩身后走了进来,他充耳不闻顾澜的嘲讽,目光在四周梭巡,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顾澜知道他看不爽自己,但没想到他这么不爽自己。
“看来我来晚了一步,湘王已经跑了吗?”
宋执说着,眼神锁定了顾澜,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顾澜一直在思忖着容璟忽然动手的原因,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南境的肃翊和容珩的关系被查了出来,或是容璟找到了她和容珩“断袖”的证据。
其次,才是容璟忽然发疯,想借着顾老夫人的寿宴,对定远侯府发难。
毕竟最近是顾家和皇室的“蜜月期”,容璟没理由对侯府下手。
现在宋执说出“湘王跑了”这句话,看来肃翊的事情是瞒不住......不过问题是,容璟怎么知道容珩回京了,又怎么知道容珩在自己身边?
顾澜的大脑快速运转着,分析眼前的情况。
是她这段时间不够细心暴露了容珩的身份?要么,就是容璟猜了出来在诈她。
她勾唇一笑,说道:
“宋统领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听说南境有变,王爷肯定是在鄞州平乱,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京城?更不可能出现在我的家里了。”
宋执冰冷的面容没有一丝变化,眼神却很是诧异。
顾澜的表情不像是在骗他,她的话分明在告诉他,他来晚了一步。
宋执忽然想起自己在潞州附近的驿站,遇见那三名自称是湘王手下的传信兵.....
其中一个人带着黑铁面具,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他当时觉得熟悉,却一时之间没想起在哪里见过。
难道,那个人就是容珩?
宋执的表情未变,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若那人真是容珩,那岂不是自己亲手放过了他?
宋执叫一人吩咐他立即回宫,将容珩可能已经离京的事情传回去,他也没有完全相信顾澜,仍旧板着脸站在她面前。
顾澜坐在座椅上,冷眼看着宋执身后的禁军源源不断出现,似乎准备将定远侯府搜个底朝天。
她摇了摇自己的小扇子,直到一队禁军打算闯进步莲斋最里面几间屋子时候,折扇霎时间被她收起。
顾澜邪邪一笑,说道:“宋统领是判定我们定远侯府要造反了,还是收到圣旨来抄家的呢?”
宋执面无表情的反问:“顾小侯爷是想说清者自清?定远侯府究竟有没有问题,要等在下搜查之后才能得到结论,再者,湘王无诏回京,乃是欺君之罪,而你知情不报,是为同谋——”
顾澜打断他的话:
“宋统领不要偷换概念,我什么时候说我知道湘王回京了,你又能拿出什么证据证明他在侯府?还是说,皇上觉得定远侯府跟当年平南侯府一样软弱可欺,打算抄家之后,再给定远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当然,我可以完全不打扰你搜查侯府,只不过,若是伤了侯府任何人一根毫毛,或者是碰坏了一件东西......那皇上,就是在逼良从娼,逼臣子行造反之举啊。”
“逼良......”
宋执呼吸一窒,挥了挥手,让周围的禁军停了下来。
顾澜都这么说了,他再不顾一切彻查定远侯府,就是让皇上陷于逼迫臣子的不义之名,但是......
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顾老夫人在周夫人搀扶下,扒开人群走了过来。
她还穿着寿宴上的朱红翟衣,和蔼的脸上却布满寒霜:
“宋执,你想做什么!你带这么多禁军前来,是想在京城动刀兵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