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执不会乱来,他在乎京城的百姓,而且,他也看不上容祁俊......谢尚书若是醉了,就翻墙回家早日休息吧,明早还要上朝。”容珩脸上淡然的打断了谢昀的话。
谢昀:“呵呵,我没醉。”
容珩薄唇微抿,道:“哦对了,孤也有件事要告诉大家。”
顾澜闭着眼睛,耷拉着脑袋,语调含糊而柔软的回应:“禅禅请讲......”不管是谁讲话,她千杯不倒顾小侯爷都会认真听的!
容珩耳根一麻,努力忽略“禅禅”这个称呼,看着谢昀,不紧不慢的开口:“容祁淳正在赶来的路上,他要造反,还需个三五日吧。”
谢昀:“......”
他听见了什么?
他没听错吧?
容祁淳......废太子......他不是在潞州的清凉寺为国祈福吗,呃,大概是自己喝醉听错了,对,一定是这样!
“我,我醉了,诸位告辞,”谢昀神情恍惚的站起身,走到围墙面前,仰头悲愤的询问,“谁能把我抱上去?”
梯子没了,他又不会轻功也不会飞檐走壁,这围墙——
除了容珩之外,唯一还算清醒的容宝怡默默起身。
她的神情严肃而冷静,唯有一双眼睛隐隐约约冒着亮光,大义凛然的开口:
“我来吧,等等我再去叫紫苏来把公主殿下带回去,这几个......我也都带走,王爷,小侯爷,你们继续,宝怡不打扰了。”
容宝怡说完,就施展轻功,先把谢昀运回隔壁,又回来将容妙嫣搀扶起来。
容珩道:“多谢。”
容宝怡忙摇头,心道,她是一个合格的粉丝,绝不会打扰正主约会!
走出步莲斋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容珩臂弯中的小侯爷,和趴在桌上沉沉睡着的秦正笏,小酒,心中忽然生出万千感慨。
寒来暑往,春去秋又来。
月光隐了又现,远处有几簇烟花盛放。
宗学内的少年们,不论是何身份,不论岁月变迁,仍旧灿烂张扬,都还是昨日的模样。
或许等到这个冬天过去,当年懋勤殿中读书的少年,仍能够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笑看花开花落,饮下一坛杏花醉,再争抢第一筷肉吧。
好像原本的故事不是这样,但是这样,很好很好。
须臾,步莲斋内,只剩下了顾澜和容珩两人。
容珩垂眸凝视着臂弯内熟睡的少女,月光跳跃在她的脸上,为她明媚的容颜上镀一层皎皎银白,他手臂稍用力,动作轻缓的将她拦腰抱起。
“澜澜,湘王的确不止是想求娶顾大小姐。”他低声自语,随即忍不住在顾澜的额心落下轻轻一吻。
容珩将顾澜抱回她房间床榻,便坐在她床边愣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看着她嫣红得似乎要冒起热气快要蒸熟的脸颊,不由摇了摇头。
今日,她的确喝了太多酒。
容珩刚要起身为她倒一碗解酒茶,顾澜却慢悠悠的睁开了眼,抬起手,扯住了他的衣袖,醉意朦胧的凝视着他。
“咕噜。”
容珩听见了自己喉咙发出的声音,他漆色的眸越发幽沉,翻涌着浓郁的缱绻与墨色,却始终未曾开口。
他怕一开口,便显露出声音的异样喑哑。
顾澜揪着容珩衣袖的手指上移,拉住他的手腕,她一脸笑意,眼眸像含着窗外的月光。
“容珩,你好香啊。”顾澜移动着脑袋,鼻尖在他衣间轻嗅。
顾小侯爷这登徒子一般的话语,却让容珩脑海中空白了一瞬,他不由自主低下头,不再忍耐,任性的放肆起来。
他用力揽起她瘦削的肩膀,薄唇欺压,含吻住她红润柔软的唇瓣。
杏花酒酿的味道,带着醉人的甜。
“澜澜,你知道你有多少正字了吗。”他沙哑的低语。
容珩心里有一个小账本,账本上记满了顾小侯爷桩桩件件欺负他的事情。
某年某月某日,顾澜又想撩完就跑,第七个正字画满。
终有一日,他得让她把欺负自己的都还回来。
顾澜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睁着眼,眼底堆砌着流光,仿佛水中欲碎的月影,轻轻一碰便流动飞颤。
她说道:“容珩,十八岁快乐哦。”她虽然喝得很醉,却还记得今天之后便是新的一年,他们都长了一岁。
“......”
容珩静默片刻,在心里写完第八个正直的一横,薄唇上扬起弧度:“澜澜,你便是我的快乐。”
窗外的晚风卷起屋檐上的细碎白雪,在明亮的灯火下洋洋洒洒的飘落,屋内炭火簌簌燃烧,温暖如春。
容璟死后,朝中事务百废待兴,大臣们接连上了两日的朝。
刑部尚书周兴被从刑部大牢无罪释放,礼部尚书顾承业和他的儿子侍郎顾长亭,也都官复原职,商议着国丧事宜。
户部尚书谢昀站在丞相陆秉心后面,身姿玉立,从容的说,某地今年收成不好,已经拨款下发,还望王爷恩准。
兵部的范弘彦不在这里,他已经被免去职务,由兵部侍郎符飞尘暂领尚书一职。
最后是工部尚书严梁大人,说经过两日抢修,宫门已经快要修好,但有很多的地方还要修缮。
严梁的副手是刚从鄞州调回来的秦正笏,他提了一句湘王府的修建进度,容珩差点没克制住,让他血溅朝堂。
严梁有个儿子,就是之前放容珩大军进京的守城校尉严墨。
容珩站在文武百官之首,一身黑色绣暗金蟒纹的常服,接受一众大臣的上奏。
提及到宋执之时,吏部尚书韩安德战战兢兢的上奏,道,前禁军统领宋执就在二皇子府内,那府里,似乎还隐藏着大量精兵。
“韩大人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容珩淡定的问。
韩安德一脸要哭的表情,跪地道:“启禀王爷,臣,臣的韩府就在二皇子府隔壁,臣怕他劫持臣,昨晚都没敢回家!”
众人:“......”
下一刻,太监通报声音还没结束,一道黑甲身影便匆匆上殿。
燕都守城校尉严墨上前,紧急的禀告:
“王爷,庶人......庶人容祁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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