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北走,迎面的风就越寒冷。
谢逢君最爱的法器是先前那把能自由变换尺寸的戒尺,但为了救谢朝雨,戒尺已经断掉了。
出门没了最趁手的飞行法器,谢逢君好不习惯。
坐在飞舟的甲板上,谢逢君捧着茶杯叹气,“十来年不见,你对我真是越来越差了”
他都冷的在发抖了,表弟竟然还不舍得花灵石打开取暖系统!
他对面的王浮也跟着叹气,谁不想要暖暖活活的呢,可现在也真的是拿不出运作锅炉的灵石。
王浮穷的还算正直,他从袖子里掏了半天,摸出个钱袋。
递给谢逢君道:“这就是我现在的全部财产了”
谢逢君甩甩那干瘪的小钱袋,果真,里面除了几颗下品灵石,再就是十几两银子,别的什么也没有。
“你不是江南豪绅家的贵公子?”
怎地穷得叮当响。
王浮哭丧着脸,“你爹还是天下第一富呢”
谢逢君摊手:“你都说了,富的是我爹。”
“这和我谢逢君是个穷光蛋有什么关系呢?”
爹年富力强,虽有家财万贯,尚不能继承。
“唉,表哥”
“唉,表弟”
...
贫穷的表兄弟在冷风里沉默,四目相接时,一齐唉声叹气。
王浮来到上陵之后,花起灵石来从来不看数目,十分有江南富户的大方阔绰。
如此这般大手大脚一个月后,等那日谢朝雨离开上陵出门寻道侣时,四水城来了消息,王浮的亲爹王远山告诉他:“既然朝雨已经不用人时刻跟随了,你就把医女们送回来吧...”
王浮:“...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他觉得飞舟还挺好用的,每日出门坐着它,花楼的姑娘们可喜欢了!
王远山:“臭小子,飞舟搁浅一天就要烧掉好几千灵石,你这么大方你来付账?”
好一番“父慈子孝”之后,飞舟可以留下,但让医女们留在落燕山庄吃空饷不干活是万万不行的。
王浮的灵石已经用完了,再想有钱,要么是在山庄里挂个牌子学叶狗蛋开课,要么就是去接任务获得报酬。
第一件事情,有合道剑修珠玉在前,这么个小小的金丹后期剑修,岑风长老表示婉拒,“王公子剑法也很好,但与此前课程关联不大”,岑长老连拒绝的台阶的都给他铺好了。
第二件虽然也能挣到灵石,但落燕山庄弟子数量众多,有人特意私下从器修院买来抢任务的小玉环,只要佩戴玉环,总能很快就被光屏选中。
王浮只有一双手,这些弟子们习惯了这项活动,手段越来越内卷,可怜的贵公子根本抢不过。
一个多月过去了,王浮随身携带的灵石早已花销殆尽。
最近一直在谢朝雨的湖心岛上蹭吃蹭喝。
今早听说谢逢君要去白山找谢朝雨,王浮心知:赚灵石的机会来了!
谢逢君看他激动,顿觉不妙,“不行,不用你跟着,谢九只喊了我一人!”
王浮据理力争,“你的法器坏掉了,你怎么去?”
他取出飞舟,轻蔑一笑,向谢逢君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而我有它”
“都是打工人,何必互相为难呢”
“表哥说的很有道理”
“我七年三怎么样?”
“四六,听说白山那地方很冷,飞舟好歹能挡风”
“...行吧”
于是就到了现在了——
谢逢君拍着桌子,愤怒得活像被乙方欺骗了的可怜甲方。
“我说你怎么一开始就在甲板上支了桌子呢,原来是除了加班别的地方都进不去!”
王浮的蒙骗行为被识破,色厉内荏,企图在气势上挽回一点;
“它能飞就不错了,这不比你自己飞来得舒服?”
冷风嗖嗖的在脸上刮,这玩意儿还飞的这么高,谢逢君的衣襟被吹开了好几次。
“呸,早知道我就去器修院租个能飞的!”
实在是冷,王浮自己其实也很不好受,他还是水城来的人,比谢逢君还扛不住冻。
心知理亏,王浮只好小声争取表哥的理解。
“真不是我抠门,一旦打开那些舱房,阵法就要开始运转,咱身上真的没那个灵石...”
谢逢君掏出一把折扇来,“不如咱们比划比划?”
运动一下也许能暖和些。
王浮抱紧自己的剑,退开八丈远。
“今日你休想靠近我一步!”
修为不对等,这是比划吗?
他看谢逢君就是想趁机弄死自己,好独吞打工费!
不远处已经能看见山顶的积雪,风越来越大,里头还夹杂着来自高空的冰碴子。
兄弟二人靠在一起,哆嗦着互相取暖。
“你不要以为是我没出息”
“是这里太冷了”
“你能不能闭嘴,说话的时候喝风很舒服?”
......
谢朝雨听着两人一路上的遭遇:“......”
她掏出两袋灵石,给三哥和表哥一人一袋子。
“拿去吧,等回去了记得吃点好的”
谢逢君当即打开袋子内视一番,满意极了。
“竟有这么多”他取了一枚拿出来观察,颜色透亮,灵力充沛,“还是上品灵石!”
谢九这么大方还是很少见的。
谢逢君想了想,忐忑问道:“你老实说,这些到底是不是提前给的医药费...或者,抚恤金?”
成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谢逢君拿着灵石袋子的手,忍不住抖了又抖。
午饭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被厨十一小心地放在火炉上温着。
进门之前,阿默落后一步,悄悄拉着谢逢君来到了隔壁。
谢逢君还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妹夫咋啦,有话要说?”
一句妹夫,让阿默心生欢喜。
“谢谢三哥!”
这么快就认可他了吗?
阿默掏灵石的手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