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倫略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依舊是那張有點不高興的表情。
先將商人趕走,把那匹奄奄一息的戰馬放到馬廄裡面吃草,與那些依舊強壯的軍馬放在一起,算是給這個鞠躬盡瘁的傢伙享受最後一點尊嚴,看的出來,這位槍兵對馬匹還是有點相當程度的憐憫之情,可惜的是,這份溫柔從來沒有對著一般人釋放過。
「說了又能怎麼樣,你要娶我」
洺海隨口說了一句,立刻發覺說錯話。
事到如今,作為曾經的隊友同伴,兩者應該要好好告別,稍微發洩一下情緒也能夠接受,畢竟任何一個人失去自豪的武器乃至無法繼續擔任冒險者一職都會感到洩氣,悲傷與怨恨都是可以理解的一部分,相信這種時候罵罵兩句都無所謂,但是,心情不好不代表可以對著別人的痛處亂戳一通,這樣的行為擺明就是撕裂僅剩的友誼。
「······你之後要去哪裡」
勞倫避開這個話題,恍然未決的詢問洺海接下來的去向。
「找個安靜的地方買套房子,然後鍛鍊雙腿,希望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裡面能夠等到手臂恢復,不行的話就退休,從事一點簡單的工作」
洺海趕緊順著嶄新的話題說下去,將自身的打算都告訴勞倫。
樸實無華是理所當然的一份選擇,失去賴以為生的雙拳,現在的她只能依靠英雄一役中所賺取到的金錢度過生活,沒有到處亂花積蓄的本錢,食衣住行通通都要錢,光是節省都不知道能夠支撐到手臂恢復的那一天,如果還想著去做一些生意,下場就是提早陷入缺錢的狀況。
「你的手······我幫你治療看看吧」
勞倫看著洺海的手,考慮了一會便得出決定。
「骨骼碎裂,肌肉撕扯,連指頭的感覺都找不到,這樣基本上就是報廢,你就別癡心妄想太多了,就算是神仙下凡都救不了」
洺海有些無奈的露出苦笑,望著一旁似乎還搞不懂情況嚴重性的勞倫。
雖說她非常感謝這位槍兵試圖挽救的想法,不過,有些事情不是吃藥躺上一個晚上就能恢復,多少戰士被一個小小傷口害死,無論看似無敵的強者也會一個動作招式不穩定而導致身體受傷,嚴重的情況下還有可能會變成一個殘廢,如同破碎的鏡子不可能恢復到原狀,一度斷裂的手臂也無法重製。
「我······總之先等一等,我去問問看」
勞倫突然跑走,要求洺海在原地等待一會。
望著這位槍兵急忙離開的背影,她不知為何有種從內心逐漸浮上的感動,如果將來結婚的對象也是這樣一位能夠在自己悲傷的時候願意奔波勞累的男人,這樣的退休生活也許沒有想像中的那般難以忍受,說不定還會挺喜歡這樣的結果。
等待將近半個鐘頭左右的時間,勞倫才拉著盾牌跟千甄到現場,兩個人似乎都有話想說,尤其是這位女忍更是直接上前問好不斷關心,大概是完全不知道洺海會離開的這件事情,因此不斷質疑為何不在遠去以前打個招呼,或許聚一下聊個天也不錯,總之就是不要默默的告別。
「恩······對不起」
面對這位成熟溫柔的同伴,洺海總是不自覺地低下頭。
家族當中長大的她從來沒有所謂的兄弟姊妹,就算真有血緣關係的一群人,那些傢伙都是一群同樣以最強為目標而戰鬥的存在,沒有一個人會浪費時間跟家人聊天說話,因此從小到大,房間擺設的餐桌根本從來不曾使用過一次,座椅上面不曾有過他人的痕跡。
與那些冷漠的人不同,離開家族首次遇到的女槍兵也好,眼前的千甄也罷,兩者都宛如姐姐一般溫柔,總是習慣先是誇獎一番,隨後再給予一個擁抱或是拍頭,簡單的肢體接觸以及話語中透露的關愛之情,這些都是無比新鮮且令人感到心口溫暖。
「······你的手,我試試看吧」
盾牌緩緩開口,盯著洺海的手掌望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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