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喝着茶,小心揣摩着王爷神色。看着看着便觉着,王爷神色似较之方才,不对!不止方才,而是这段时日以来,轻快了许多。难道是家学馆终将成事,使得王爷高兴?!还是朝廷又有嘉奖?李先生看刘赫笔墨未停,自也不好唐突相问,只好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杯中之茶,籍以排遣焦急之心。
“李先生。”刘赫终于是停下了笔墨,温颜一笑:“孤打算,这几日便启程回京。”
李先生闻言又惊又喜!这回朝之事,之前但凭自己怎么催促,殿下都是不置可否,言语之间还颇多怪责自己多事!今日,殿下不但说要回去,这人,好似也终是回魂了一般,有了生机。
“殿下英明!”李先生说着就想一拜而下,却被刘赫扶住了:“这朝堂风波,殿下越早回去便越是容易平息。”
“孤回朝后,此地的事,都要劳烦李先生了!”刘赫亲自把李先生扶了坐好,再是拖过一把椅子,贴近了李先生坐下。
“孤此番回去,一是为了陛下诏令,二是为了避开盛家大郎!”
李先生正被刘赫此举感动得手足无措,突然间听得他说要避开盛家大郎,没由来的,就对盛家大郎起了嫌隙。
“盛家大郎?殿下却是为何要避他?”
“真论起来,这乃是盛家内耗。可孤若在此,就难免牵连。一旦牵连,便于我等大事有误。因此上,避,乃是上策!”
“既然要避,自然回朝便是最优之选!堂而皇之,明火执仗,纵然别人想有贰言,也是无从说起!”
李先生听得一知半解。盛家内耗?所为何来?家学馆难道不是与盛家联商之举?如今为何又是要生出让殿下避走的事来?
“殿下可否言明?在下日后也可留心一、二,免得生事。”
“不必!李夫子还是照旧就好!”刘赫自书桌上端了一盘点心,置于李夫子案上:“若要留心了,孤避走就全无旨趣了。”
“在下谨遵殿下吩咐。”李夫子一礼,以示遵命。凡遇大事,殿下向来稳健,见刘赫如此笃定,李夫子便再无疑虑。
“孤只带阿卫、阿壮,另并四个侍卫。轻装快马,早去早回!”刘赫说罢,自己也是笑了:“孤说岔了,北地才当是归去之处,应是早回早返!”
李先生一听,也不对啊!回、返,岂不是一样?!这到南地始终一年未满,殿下倒是生出故里之情了?
“孤回去,会遣人修缮下李先生家族祠堂。孤也打算上书陛下,请旨为李先生父亲追封爵位,为李先生母亲,追封诰命!”
“什。。。什么?!”李先生一下血气冲脑,难以置信:“殿下说什么?”
刘赫笑着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李先生听完,任刘赫怎么拦都是无用,匍拜在地,嚎啕起来:“谢殿下!谢殿下!在下就算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不得以报殿下如此大恩!”
李先生原是士族出身,但到祖父辈,已始没落,待到了父亲辈,便是破落了。李先生自幼得益于士族家族重学重教,故此满腹才学,但又因家中已是无财无势,连捐个浊官也是无望。不得已,只好抛了脸面做起了门客先生。期间也是辗转坎坷不断,直到遇到刘赫,刘先生方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刘赫这些年对李先生一向礼遇有加,宽和尊敬,如今更是要替李先生光复家族门楣,说不感激,说不震撼心扉,怎生可能?!
刘赫上去掺了李先生:“哀荣而已,先生不必如此动容挂怀!”
“孤知道,光复门楣乃李先生平生夙愿!如今孤能为先生做的,也只有这些。待到来日,孤若有所成,必当偿了先生所愿!”
李先生涕泪纵横,伏地不起,此刻只想把心掏出来献予刘赫。刘赫劝慰了许久,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先生才是怀着对刘赫知遇之恩满满当当的感激,再奔向家学馆而去。
刘赫坐回书案之前,拿起才写的书信抚了抚,嘴角吊起一抹狠戾:“凌瑶,你可曾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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