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一起用些点心,其实就是四人八只眼睛看着莫念一人独食。看着小儿郎囫囵吞枣般吃掉了自己那碗,盛为急把自己那碗推上。
“谢过二叔!”莫念虽是头也不抬地又挥起了汤匙,却不忘道谢。众人见他吃地还是急迫,第二碗又快要见底,不用问也知这实在是饿坏了!盛馥对初柳使了个眼色,初柳会意,立即端起盛馥那碗馄饨,轻轻搅动起来。
“当心烫到了!”“慢些吃,别噎着了!”齐恪、盛为见着莫念这风卷残云的吃法,生怕有什么闪失,就不再管他那“食不言”的规矩,几乎一同惊呼!
莫念吃掉了盛为那碗,放下汤匙,舔了舔嘴唇,轻声道:“莫念饱了。”话虽如此,眼神却是诚实地追着齐恪面前那碗,甚是渴望。
“哥儿,来!这碗凉了。”初柳及时摆上了手中的碗,眼神中也尽是怜惜:“哥儿慢些吃。有的是呢!”
莫念的小脸倏得绯红,人也有些扭捏起来:“莫念不是饿的,只是这馄饨好吃便贪嘴了!”
“饿了也好,贪嘴也罢,这是家里,想怎样吃就怎样吃,无妨的!”盛为刮了一下莫念鼻子:“若喜欢,以后便让厨房天天做,如何?”
莫念双眸闪闪,不住点头。这一碗馄饨,终是吃得比之前慢了许多,不再叫人看着胆战心惊了。
“初柳,把这碗给我们三人分了,我们也尝尝。”齐恪不想莫念窘迫,招呼初柳。
“我又不饿!”盛馥怪嗔地看着齐恪:“倒跟侄儿抢食了。”
齐恪对盛馥挤了挤眼睛,下巴颏往莫念那边指了指,盛馥顿悟:“那就吃几个罢。确是有些馋了!”
一时间,桌上汤匙碰着碗壁叮咚作响,莫念见着了,笑得一双大眼眯成了一道缝:“确是好吃吧?!”
“嗯,确是好吃!”众人附和。盛馥垂下了头,怕让莫念瞧见眼中泪光。
初柳默默地退了出去,一会儿再带着人来收拾碗勺之时,手上多了一杯一壶。“这是山楂蜜茶,消食甚好。哥儿尝尝。”
缥色杯中浸润着一颗殷红的山楂,配着淡红汤汁,散发着淡淡蜜香,莫念看了就忍不住喜欢,仰头对初柳一笑:“莫念谢过初柳姐姐!”
“难为你倒是想得周到!”盛馥有些惭愧。
“奴是看哥儿一气吃了三十几个馄饨,怕他积食。到时候要吃苦药,还不如喝这个。女郎、二郎自小不都这么着?若记不得这些,还当什么差?奴哪里就周到了!”
初柳边说着边重新替盛馥等布了茶盏,待停当了又是退走了出去,顺势虚虚带上了门。
莫念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喝了口山楂蜜茶,只等他们开口询问。却不想那三人想问之事太多,反而不知从何问起,均是语滞。
“莫念,你才将说早知他是你二叔?却是何缘由?”盛馥指着盛为,问出了第一句。
“莫念幼时。。。。。。”小儿郎才开口,盛馥三人都是忍俊不住,齐齐笑出了声。
“你个小小子还幼时,真是笑死二郎!”盛为又刮了莫念一下鼻子,莫念气呼呼地摸了摸自己鼻梁,一脸严正冲着盛为就道:“二叔也不是黄口小儿了,自该庄重些,这都刮了莫念几回鼻子了?”
“哈哈哈!”盛馥终是见到了“传闻”中盛为被侄儿教训之样,极是过瘾。
“嬢嬢且不要笑话二叔!”莫念见盛馥笑得放肆,也是不依不饶。
“好!我不笑话他便是。莫念说罢。”盛馥收敛起笑容,嘴角还是忍不住抽动几下。
“莫念一直是李姥跟玉弦照料的。在幼时。。。。。。”
“玉弦!孤依稀记得!”齐恪话刚出口,便觉不好!果不其然,莫念嘟起了小嘴叹了口气。
齐恪悻悻然将食指架上了自己嘴唇,示意就从禁言。
“两年之前,莫念小憩却未曾睡着,她们未曾察觉,便在那厢悄悄说话。。。。。。”
小儿郎目光闪闪,声音清脆,有条有理地将一干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莫念自小除沈洁华之外,更是有萧家女郎旧时仆从在旁照料。李姥、玉弦乃是萧府旧人,与自家女郎甚是亲厚。而沈洁华却是当年流落街头险些饿死之时,为萧家女郎所救,继而做了婢女。
萧家虽是没落门阀,早已有名无实,但家风尚在。凡婢女仆从爱读书弹琴的,都能跟着女郎习得一、二。经年下来,沈洁华操得一手好琴不算,更是习了一身了不得的骑、射之术。就因着这点,之后萧家女郎与盛远书信传递也好,私下会面也罢,都爱带着沈洁华在身边伺候。
终有一次两人会面之后,萧家女郎便是一蹶不振,终日卧床恹恹不食。既不肯瞧大夫,也不爱说话。家中众人都是心知肚明此乃心病,只是见这平素温婉开朗的女郎如今病秧子一般,都道难不成过盛家大郎终是抵不过家中反对,跟女郎分了?就在众人暗地里纷纷咒骂盛家大郎之时,萧家女郎不仅起了床,还说要出去散心。就此带了李姥,玉弦、沈洁华,四人一车,离开了蜀地老家,待到离云城百里开外的苏城,萧家女郎便说此处甚好,不走了,遂买了个小宅院,一主三仆安顿下来。莫念在那里出生,也是在那里长大。
莫念半岁之时,萧家女郎抱着莫念说要去寻盛远。莫念尚小,玉弦本想跟着照料,但沈洁华却是一力阻拦,说是苏城离京城本也不远,她一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