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谢大王!贱妾定当谨记此训、再不容府中有此龌蹉之事!”
林姬此时但觉自己虽于夫人之位不敢觊觎,然众姬之首已然稳坐。再一次的,她由衷地谢过了自己心内善念!
“哈!”刘赫嗤笑了一声、继而又自嗟了一回,“孤本就多此一问!”
“林姬!本是夫人承了你的情,孤才容你喘息至今!”
“夫人?!”林姬惊恐不已!难道夫人投火之前还特意与大王说过此事?想来也不会啊!那便是大王果真疯得厉害,竟然臆想连篇!
“孤不曾疯!也并不是夫人托梦!”刘赫讪笑一声、不掩轻蔑之意,“但确是夫人要谢你往日接济之情!”
林姬茫然着、困解着看着她的大王从怀中掏出一沓布帛--颜色各异、料质有差,却无一列外被裁剪地方方正正、钉缝地整整齐齐!
“这是她写给孩儿的!”刘赫低头看着布帛、嘴角带着下弯之笑,“也可算是写予孤的!”
“她是断定孤定不会让她抚养孩儿、而她也未必能久留人世,故以录下这些文字、权当补偿母子无缘之憾了罢!”
“吾儿见字如晤!”刘赫只念了一句却再也难续!顷刻间心潮翻滚而上,朦胧了双眸、湮没了喉间!
眼见着刘赫阵阵颤抖不止、才刚因震惊抬起些头来的林姬也紧随着不寒而栗,“大王、大王节哀!”她只能道。
“哀?”刘赫嘶哑着、苦笑不已,“孤或不配有哀!”
“你可想知道她在此帛书中都与孩儿交待了些什么?”
“你定是想不到!因孤也是不曾想到!”刘赫双手抱着帛书、像是抱着已亡去的一大、一小两颗心。
“她道孤乃倾世英雄!孩儿长大需得跟孤一般才不枉得此血脉!”
“她道孤心性耿直、极易受人蒙蔽,教孩儿长大需懂得时常劝解......”
“她又道不能亲力养大孩儿非孤之过也亦非她人之祸,而是她重疾难愈......若是孩儿能得林阿姨养在膝下,定要好生孝顺侍奉......”
虽刘赫只说得只句片语,却足已让林姬听得撼彻心扉!她竟然只字不提恩怨惆怅?她居然于谁都是无恨?!她居然将只能生不能养之过全部归咎于己?!她居然还让孩儿去爱戴毁她一生之人?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她怎么就无有写些要让孩儿为她报仇之言?!
“夫人当真、当真是奇女子!”林姬此言发之由衷,并无虚情。
“她必然知道孤会先于孩儿看到此份帛书,故以这若是便成了定要是!她是在告诉了孤,只想要将孩儿交予你抚养!她此为,就是受了你的接济之恩、当你是贤德良善之人。于她看来,你是她在那小院中苦楚度日的经年中、唯一能让她有些暖意之人罢!”
“孤是混账之人!”刘赫颓然,“孤六月之前曾来到这里,竟不曾看见此地是这等凄楚光景!也不曾留意她过的是何等悲戚!”
“大王!”已然涕泪纵横的林姬壮起胆子往刘赫处膝行了几步,“大王保重金体!勿要再为此责怪于己!夫人在天有灵、见大王为她报了仇、雪了耻,定然也是欢欣!还有那孩儿,可怜他是无福!但想来若是与大王有缘、必定还是......”
林姬说着、说着,愈来愈慢、愈来愈怯,蓦然间嘎然而止、不敢再言!
她看见了大王的眼睛、看见了大王的眼睛中泛着恶狼一般的绿光、想要把猎物撕碎的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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