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可是自水月庵而来?”刘晔饮尽了杯中香茶,又再自斟了一杯,“小娘子若是以真面目示人,可会让人误将你认做他人?”
“不是嫌这茶不好?不好却又添?”老僧非但不答刘晔,反而只盯着那魏玉杯咕哝不已,“这口是心非也是一模一样的!这能憋闷死人也是一模一样的,真真都是乏味的人!”
“小娘子已是第二回论及孤与某人一样,敢问那人又是谁?”刘晔明知故问道,“孤又能否有幸一见?”
“什么有幸无幸的!你们本就是一家,倒还要什么见不见!哎!都太是烦人!”
老阿尚话未说完就开始扒弄起自己的脖颈,“这扮来扮去的也是没有什么意思!我苦习了这些日子,竟还是一点也唬不住人!既然糊弄不过,平日里为何也不见有人来与我说?!可见一个一个都不是好的!”
只见老阿尚突然一低头、双手再是往外一拉---瞬间一帘乌油油的秀发发叠叠垂落,一泓幽然然的牡丹香气层层轻扬......
“像!实在太像!像极!”刘晔乍见“老僧”抬首,虽不至膛目结舌、也是愕然不已!
在刘晔想来,这托林山的“郑贵嫔”十之八九只是郑凌瑶与那蠢二娘编出来诓骗拓文帝的浑话,并不会真有其人。但如今非但有,且还是有得真真正正、丝毫不差!
“本也不是我愿意要去做这怪丑模样!是有人说见了我就想拔剑杀了,又说我这样的生来就是害人的,只要在这里一日便不许露脸!我自不能让他杀了!所以扮成这样也就是不得法子罢了”
“也是巧,我偏就瞧见了他们有人会这改面之术,想着倒比拿纱蒙脸有意思,就跟着学了点儿,看来是学得不好,可他们也是不说!可恨!”
须臾之间、那老僧的暮沉之声亦转成了燕语莺声,骇得还不及看见她真面貌的阿冲、阿乐忙不迭地一阵“妈诶!”、“老天”,险些就要栽倒在地!
“这会儿倒是唬着人了!竟是原样还管用些!哈!”托林寺郑贵嫔抚掌称快,一张天人般的娇颜悄然活色生香!
这是怎样的容颜呐?!纵然是不施粉黛不点朱唇;纵然是不画斜红无有花钿;纵然是簪钗全无一头素发;纵然是一身衲衣清灰冷火.......她还是绝世之色,她还是艳冠天下!
“你!”刘晔不敢多看,藉着给自己添茶移开了双目,“你原识得孤是何人?”
“怎会不识得?你们每一个我可都是识得、一点也不会认差的!”“郑贵嫔”像是不知刘晔特意避嫌,反而更挨紧了他些,一脸娇痴。
“殿下可否说说是她更好些还是我更好些?毕竟平日里我从不说话又要装着痴傻,故也问不着谁。到了这里又是一个个横目竖目的,我自也不会去问他们。”
“平日里从不说话还要装着痴傻?”刘晔蓦得心中又一格愣:“那所谓痴傻、失语,皆是她充装的了?”
“郑贵嫔果然是有奇思之人!叙事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怪不得拓文帝那样多疑之人也肯信她一二!然她若知自己被诓骗了数年,只把眼前此人当作了又哑又痴的,定是会郁愤难解!”
“而眼前这个既能骗得过郑贵嫔,就更非尔尔之人!只怕她三言之中倒有两语是要人好生掂量的!”
“除却家中妻妾,孤从不在意他人之貌,故以小娘子这问,孤无答!”刘晔还是垂眸不肯看她,“孤也有事想请教小娘子,不知小娘子是否相告。”
“你竟不曾过细看过她?你可是.......”“郑贵嫔”始料不及样的惊呼了一声,肆无忌惮地就盯着刘晔上下打量........忽然就松出了一口气,“也是不错!此刻既不看我,那时也不会去看她!确是不好答!”
“至于殿下要问的我倒是知道,不就是耀王殿下是不是在此么?”“郑贵嫔”皎洁一笑,“他在此却又不在此!不在此却又在此!因此殿下猜他究竟是在此还是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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