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有听闻大限之说?”平中王问出此话时竟不见半分踌躇怅惘。
“这!”尚书令腾然语滞......犹豫着可是当答这等类同于“欺君”之问。
“若是无君,国将不国!尚书令大人不会连此理都是不懂、还需得孤来教导吧?”平中王有些怒意,“在朝为臣,当忠国事!国永是国,而君皆暂是君。江山社稷本非属当朝一君,尚书令大人以为呢?”
“平中王此言可当得是‘司马昭之心’?”尚书令听得冷汗涔涔而下,心里不住要想:“难不成平中王是想要趁机而反?呀!他若一反,论财论兵,陛下皆是定无招架之力........”
“有断过不去今冬之说,然也都是市井传闻而已,殿下还是勿要当真为妥!”
尚书令终于还是只作了个狡猾之答--听说的!传闻罢了!信不信在你!
实则此刻他已决断,若是平中王要“反”,他必当跟随--人家有兵马钱粮、有封地富庶、有天堑可御,纵是大寒不敌南地、最终难逃败落,也可退至平中王封地行那“小国”之乐。即如何,何必只抱着拓文帝这根朽木不放?!
不料平中王听了“过不去今冬”,陡然间像又老了十岁似得、身形都有些垮塌:“如此......待解了眼前之困,有些事也当是要好生上心来议了!”
“殿下届时只管吩咐!下官莫敢不从、愿效犬马之劳!”尚书令只以为自己听懂了“有些事”之意,急忙示了示自己的“心”!
“甚好!”平中王丝毫不觉有异,拿起“国书”扬了扬,“事有轻重缓急,唯今最要紧之事便是南军压境!尚书令可也以为这只是后宫妇人的无识无见的玩笑之举?”
“下官.......不敢妄议!然.......下官断不主战!”尚书令此言属实,他既难断那李淑媛究竟是何等样人物,也难解南朝至尊何至会让夫人领兵戍边,更不知那李淑媛到底是何等样的“三头六臂”之人、能有这般样的胆色拿自己真充了“将帅”之用。
“战?!拿何去战?若能战,孤虽老迈也定是会当仁不让请命出征。”平中王苦笑连连,“可而今纵然孤肯倾尽兵力也是不堪一战.......”
“那李淑媛出身门阀世家,又是良朝后宫贵人,若无真才实学,南朝至尊想来也断不肯让这金枝玉叶之人出征。从此空白国书上就可见一斑此夫人绝非泛泛之辈!然也正因是她出征......此事或还大有斡旋之地!”
“因此断下断的是,若是斡旋得当便无事,不得当便免不得一战?”尚书令精神一震,只要战事不起那便万事皆可好!
“来报之人可曾禀李淑媛之兵将之数?”平中王此问不再悄然,而是向着满堂之人,继而又对着拓文帝一礼,“臣敢问陛下可知而今边境良朝军卒之数?”
“既是玩笑。数目何碍?”拓文帝瞪着眼睛颇是好笑,“皇叔勿要小题大做!将此书递回予那李淑媛,朕看她可敢当真发兵!”
“老臣不过问个数目、行个知已知彼的惯道罢了!”
“朕尚不知!有何人知的禀来!”
拓文帝此时尤其不想被这老儿烦扰扫兴,只好作势相询。却不知他这问恰恰是难住了满堂之臣,诸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觑之下才觉,时至而今竟是无人于知晓这头等军情要事!
忽然有一人自殿后闪出,向着拓文帝跪下就拜,“微臣知情!陛下容禀!”
“微臣启奏陛下。那李淑媛自至边境,南地便关落了通关之门,以致我等不能潜入一查。如此无奈之下,微臣等只能待他们炊烟升起之时略略计数估算.......得出此次南地增兵约五万余人之论。”
听得五万余人,众人齐齐惊恐而嘶--谁还敢说那李淑媛只是玩笑而不敢真打?就凭寒朝而今十室九瘟、军中更是得疫者无数之况,她这五万余人要荡平大寒岂不是不飞吹灰之力的手到擒来之事?且不论这五万余人还只是先锋之数,若真要开战,南良定还是有泱泱大军在后.......
“朕缘何不识汝?”拓文帝的心思全然不在“五万”之上,而只在意“此人不识”!
“禀陛下,微臣乃是大司空麾下偏将,官小人微,无幸时常得见天颜!此次是奉大司空命携带南朝国书而来......”
“将此人拖下去斩了!”拓文帝猝然雷霆万钧般得暴怒而起,“此人定是南朝遣来的奸人细作,这国书,这军情均是伪造虚假只为扰乱朕心、乱我国情!斩了!即刻就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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