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凌琼想辩!她想自己已然被迫着籍籍无名了二十余年,而今好不易见了天光,为何要喜欢一直被充作了她妹妹来待?她对此不喜、甚至是深作厌恶!
“刘赫看见我就喊打喊杀、再不就是无完无结的羞辱恫吓;这里的至尊见了我都不拿正眼打量全了就扔我出宫;李淑媛险些要吃了我去,李先生一路上对我唯恐避之不及、就像我是什么妖孽猛兽......这些个不全因是他们将我当了凌瑶来待?”
“绿乔!莫要矜纠收缭地倒让人觉得我们府里没规矩!”郑凌琼欲张嘴这会儿,听见那被唤作“胧烟”的“妾”轻声地斥了那丫鬟一句,郑凌琼一瘪嘴、心里头冷笑着,“当谁不知道你们这里一张一弛地做戏、行的全是主子的唱本?我不过是猜不透这是盛家夫人的唱本还是盛馥的唱本,还是原本就是她们合起伙来的?”
可纵是知道她们在做戏郑凌琼也不能不敢真拆穿了去。她此刻就想着先要喊个“冤枉”,张了嘴还没出声时,却又被那一柄冰凉的“刀子”剜了心.......
“她如今也算不着这府里的,且我与殿下就爱惯着、纵着她们,横行作恶也不打紧。更何况只是说几句话了!”
盛馥这话说得可是蛮不讲理!郑凌琼听了除了心痛更添了“肉跳”。她想起刘赫告诫“若在南地提及朕与郑贵嫔旧事,不然.......”,疑惑盛馥当是不知刘赫与凌瑶有情,为何却是恨她入骨的样子.......
那厢盛馥边说着话,边看着“第一美”又捂起了心。她暗哼一声,转过脸看了眼母亲又看了眼胧烟,见母亲仍是旁若无人的喝着茶、胧烟还是旁若无人的含着笑,更知道了进来前胧烟忽然拉住了绿乔是为什么......
“母亲使唤绿乔作恶、要我扮这恶人,是为吓住了她、让她恨了我,纵然是北地有信来也再不想交予我?”盛馥凑近了娘子、用帕子掩了嘴,极小声地说着,“母亲就是不信我罢了!那我就恶个透彻,好让母亲歇了心!”
“郑女郎,陛下将你赐给了我大哥,却不曾说赐来做何。按常理解的,可为妻、可为妾,也可为婢!然我大哥与大嫂情意深浓,虽大嫂不在了,这妻也轮不上谁......这妾么,盛府可是有家规“不可纳妾”,想来你也是肖想不得,那么就只有为婢!然这还只能是你真是郑凌琼才是使得。”
盛馥不待娘子作应就已然坐正了说完了好一番刻薄之言,倒把娘子几人听得有些怔怔,皆想着她自何处学了这些尖酸而来!
“故以我也不曾偏帮了绿乔,因她实则也不曾冒犯了你。论起来,或者你几日之后见了她还要行礼,故以莫要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我方才说当你作客待.......虽是真客气,然你却不该当真!”
“罢了,就听你自己那句‘远来是客’,娘娘切莫吓过了人家,终了倒害我连个究竟都问不出来!”娘子含着嗔怪之意轻瞟了盛馥一眼,说出话来虽似温和无比可也一样冷冽无情,“倒是郑女郎是该好生想了法尔让我们知道究竟,若不能的、我们就也不能将你送去给了谁。再者陛下本就有令要辨明了女郎的身世......我倒是想先听一听女郎自己之说!”
“好一群魂里出精的人!那胧烟竟不是妾却还也透着华贵看人不上!那夫人棉里藏刀可是老辣,至于盛馥........这霸道蛮横可是让人无处可逃 !更奇的是,为何她每每说话都让我有面对刘赫之惧,还添了古怪的心痛.......”
郑凌琼此刻又惊又恨却不敢露了半点。她不解在死水一潭的托林山中都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她,到了南地为何就连个婢女都不如!什么“北凌瑶”、什么“天下第一美”竟都变作了玩笑一般,再不被别人当真!
“终究是凌瑶的命好!声名她享了、富贵她享了、刘赫的情她享了,虽然不得善终,可这一生也终是活得有些滋味。终归是母亲偏心,让我装聋作哑这些年不算,到头来还要顶了凌瑶的恶名......”郑凌琼的心思乱哄哄地蹿着,忽想起她母亲曾是说过--若要事成,于聪明人前可千万莫作聪明,只能充痴作傻、实言以告,待他们依着实言信了你、又为了蠢笨不疑了你,那便随你胡扯也是作真......
“小女当真不是郑凌瑶,而是郑凌琼!夫人、娘娘若是不信,可验身为证!”郑凌琼决意还是要先行“喊冤”,“胞妹郑凌瑶已是往生去了......”
笃定定的娘子有些不料这被挫了良久威风的女子居然“豪迈不羁”,首先就提验身之说.......然“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一口茶后,娘子又是笑盈盈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