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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二、渡觍颜(1 / 2)

郑凌琼失措而走,却不知她这一避却恰恰将齐恪横生的狐疑落到了实处......想到“刘赫应是与郑贵嫔有染”的齐恪因为不齿而黯然神伤--若梅素心田尚有一隅容得刘赫蜗居,岂不是万般不值?!

“终究是孤的业障!”齐恪仰面而瘫,望着鸦青色的锦帐嗟了一阵、叹了一回、愁了一段、忧了一场.......他想起了自幼年起就与盛馥的“形影不离”;想起了因嫌恶盛馥为“贪财”而生出的诸般怨念;想起了愤迷心窍时竟为了末杨将盛馥推搡咒骂;想起了那日在云城盛园门口刘赫与盛馥四手相握;想起了方出得木樨之菽时那枝飞来的箭矢;想起了盛馥那时毅然决然“你不可死”的眼神;想起了他们的大婚之日;想起了享儿出生之时......

齐恪任凭思绪在空中飞着、盘着、舞着、缠着--一息间有倦意骤然而来,他怅怅地阖上了沉重的双眼,茫茫地只往魂深中坠去......只一瞬便已徜徉在无尽的混沌之中。

“孤不可被困于此!”不知身在何处的齐恪眼望天乌地黑咬牙振作,“孤不可被困于此!

他一寸一厘地摸索、挪动,像是神智但凡稍有懈怠便会魂飞魄散.......倏忽间眼前有火光汹涌烛天,耳畔有厮杀声震天撼地......待齐恪好不易睁开被刺痛的双眸,却在一片白晃晃中看见一袭白衣的盛馥正与黑甲粼粼的刘赫同乘一骑,正要绝尘而去!

“梅姝!”他声嘶力竭地呼唤着、直往那骑发足狂奔而去,“你回来!你回来与朕一起!”

蓦地,盛馥伸手勒住了马缰回眸看来......正当齐恪以为她终是听见了、看见了,就要下马而来时,她却是凄婉一笑又别过头去,再不回首。

“梅姝!”齐恪怎肯罢休,接踵再唤,却只唤来手提血剑的刘赫满目俾倪,“既是一己业障就应舍已来担!此乃天意,尔不可不承!”

“朕不许!不许!”齐恪咆哮着看着两人一骑绝尘而去,心急如焚、暴跳如雷。他又想逐去但觉脚下牵绊泥泞,低头去看,只见正有淋漓鲜血和着骨肉自身内沁出--一滴、两滴、三四滴,一注、两注、五六注......顷刻间就把他的双足拖住果紧、再不得动弹半分......

“天哪!你曾道的天意呢?你曾许的天定呢?”齐恪仰天凄笑,“朕诅咒你的天意!诅咒你的天定!”

“咔叻叻!”一声闷雷滚过、一道闪电劈下--齐恪挺起腰肢只待被击穿胸膛.......一阵猛痛过后......“唔!”齐恪闷哼着醒来--哪里有什么铺天盖地的混沌之地、哪里又有盛馥与刘赫相携而去......还不是一般的床幔,还不是一样的阴冷正在奄奄一息的昏亮中沉沉浮浮、摇摇曳曳,将壅闭填满了整间石室!

“呼.......”齐恪幽幽地呼出一口浊气,像是要把方才梦中的惊惶吐尽。他抹了抹额前冰冷的汗滴,嘴角牵起一丝涩笑,“梦罢了!不是都说梦境皆反?”

“但不知孤睡了多久!”齐恪迫着自己再不去想方才梦中的催心裂肝之伤、血肉模糊之痛,他搁下了“为何孤自称为朕”之疑;撂下了“梅素为何是为梅姝,那一袭白衣岂不是与她梦魇中相同”之问,强撑起了便往窗边踱去,“亦不知今夜月色可美,倒可一探!”

手起窗开,一股冷风灌来,齐恪一个激灵之后便只听得有雨声淅沥打落在崖壁之上,不用举目便知今夜已定是无月可探。

秋雨下得绸缪,恍若是织女在山峦间洒落了无数丝线、又似是嫦娥散下了她的万缕青丝--“山盛雨,渡枯屋。”齐恪望着迷茫茫的山壑喃喃而道,“道是世间万水同源相通,然终是.....天栽缈云有棱,地盛落水无相!梅素,此刻之你又在何方?”

“殿下好诗性!贱妾见过殿下!”蓦地有一道交杂着妖媚、怨恨、傲睨、轻藐的声气自齐恪背后响起,配着双掌相击之音,一下一下地敲在齐恪心上、一下一下得紧在齐恪额头颊间,“贱妾敢问殿下,既然是水水相通,既然殿下想起了王妃,可是顺带着想起了贱妾这么个人......要知道当初殿下可也是许过贱妾王妃之贵的,还曾许过贱妾来年三月三要带了奴婢去云城白龙潭同看良朝才子花舟、赛诗定情的!”

“殿下不说话?!无话可说还是不记得了?啧啧啧!要贱妾猜并不是不记得了,而是不敢认了!”

“殿下还是不说话?竟是怕那疯婆怕到这般田地?此刻她不知在几千里之外呢,殿下都是不敢与贱妾在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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