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你来操心!”初柳绷了脸、答了句是是而非之言就再不理她,挪步倒比方才还快了些。
“也是!能在这里伺候的,定都是贴己的!”见初柳不胜其烦,郑凌琼讪讪地接了句,就想着要寻些别事来错开自己浓之又浓的骇怕之绪,免得自己未见盛馥便已瘫倒在地。“虽是换了袍穿、还着了满绔想做个清素模样,可这料子也仍是织锦的、还哪处哪处都镶了裘!再看这色配的,茶色夹着杜若,与她笄上的胡宝相应成趣......只这一份,她这日子就应是比末杨强过了不知几千里去!”郑凌盯着初柳的背影不停琢磨、又羡又慕,“说起来她们还是到了边关、时时刻刻就要打仗的、也就是为了打仗来的,可她这衣裳首饰倒还是与在家中一样讲究、可是一点都不曾将就!偏她还只是个丫鬟!”
“怪不得单凭恪王殿下衣裳里抽出的金丝都能那么值钱!”郑凌琼嘟哝出了声,想要掩嘴都是不及。不料初柳既不停步也不训她,隔了会才幽幽地道了句,“那事儿能不说你便不说了,免得王妃听了心酸!”
“确是!夫君的衣裳都被人绞得稀烂的,哪个娘子听了能不心酸!”郑凌琼点着头了结了这个话题,正愁着又要寻些什么来想来说--忽觉脚下一平、眼前一亮、身子一长.....
“前面就是了,你记着我说的、且要尤其仔细些!”初柳予了郑凌琼意味深长地一眼一言之后便再无拖沓,一声“娘娘、人带到了。”之后就推门而入,立在一边只待郑凌琼随来。
“这廊也是太短,怎么这几步都走完了?!”郑凌琼怕到极致便是浑噩,只怨道起来路太短、短到让她不能泰然,“且是人都不见一个.......害得我连一个俊俏的南地儿郎都不曾看见,又有什么意思?”
遐想未断,倏忽一个杏色身影飘立在了郑凌琼跟前,压低了声音就斥,“你这人只在门边夷由着做什么?难道还要让王妃出来相迎你不成?”
郑凌琼非但认得来人就是绿乔,更知道她原与初柳一般、铁定是她得罪不起之人--何况绿乔与初柳相比更是伶俐难缠......一旦被斥得醒了神就急忙摆手自辩:“不不不、不是!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到了这里不知拜见王妃,只还遮着个脸发怔,仍是一点不知体统礼仪!”“幸好”绿乔又只斥了几句便着紧着赶她进去,郑凌琼苦着脸、寒着心,真恨不得绿乔再多骂她几句、多斥她一会儿......
一股冷冽的幽香飘荡荡愈来愈浓,可郑凌琼嗅到的不是香、闻见的不是醉--那木樨香蹂躏着她的意、践踏着她的心,满当当地、只给了她钻心的惧与惶!
“扑通”一声,郑凌琼软到在地,晕眩眩地并看不见盛馥是在何处、她又是在跪在了哪边......她哆哆嗦素地探手到了胸前,只凭着一股无意无识的蛮劲取出了那个日夜贴在心口的包裹,巍颤颤地凭空奉上。
盛馥看着一个腌臜之人拖着腿一步三晃地进了内室,几不敢信眼前之人就是昨日里那艳俗有余的北地奇葩。她瞧着是那般疲累、那般困顿,当真就似是挨了苦、拼了命奔袭而来的,哪里能让人揣摩出一丝刻意、一毫假装?
“哼!”盛馥转过头去冷嗤一声,“既是做戏、必得是做周正了,他们又岂肯被人小觑了去?”
“娘娘!”初柳自肤粟股栗的郑凌琼手中取过已是见过一回的包裹,再奉到盛馥跟前,“殿下的信!”
盛馥雷鸣般旋首,双目直射那白色之物--“这是殿下的衣裳!”盛馥喃喃而语,禁了再禁、还是禁不住阵阵震颤接踵而来。她摒着气伸出手去,一触间竟错认那团尚温的绵软就是齐恪的肌肤......瞬时劈手夺过抱起、捂紧在了胸口牢牢不放。
“娘娘!”初柳、绿乔一左一右地侍立在旁,只忧心盛馥悲到极致又生出什么万一来,只得边擦着泪边劝着,“娘娘可是要先看看殿下的书信?”
“看!”盛馥虽是说看却仍是迟迟不肯将包裹松开--她竟还将包裹托起了些,好让自己的脸颊枕于其上......
“什么乌糟糟的臭东西!”须臾间盛馥脸色大变,恶狠狠地将包裹扔掷在地,指着郑凌琼就厉声嘶吼起来、真真是暴戾恣睢“将这人拖出去即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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