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已出阁,那便于我无牵无扯。且他掳去了我的夫君还要用我兵马、钱财?”盛馥接了茶盏,似是被茶汤所温,眉眼间倒是有了些生气,“我可是不做这稳赔不赚的买卖!”
盛为何曾料到这劝解之语竟被盛馥听成了胁迫之言,一时讪讪地更想搪塞 :“二郎说的只是山穷水尽时的绝境!这里不是尚不曾至此么?”
“我知道尚不至此!”盛馥又是干瘪一笑,“所以亦是知道父亲、母亲乃至与你都是一气的、都要帮了盛远瞒藏。因此你必然是带着一个所谓十全十美的计策而来,因此刘赫才是万不能死!”
“二郎冤枉!”盛为叫屈不迭,却不敢说因他奔来地匆忙、除却听真切了母亲一句“刘赫万不可亡......”之外,其余“计策”都还要待等书信传来。而今他虽然有计,然那计策之中父母之份是少之又少,大多亦是受了“妖人”指点......至于说与不说?当然是要一说!
“二郎带着计策来是为不假,然离十全十美可谓是有千里、万里之遥......至于二郎乃至父亲、母亲与大哥一气,那更是无从说起。若说他们瞒藏是有,然为的是枝散遍地的盛家不遭灭顶之灾!”
“姐姐你试想,如果事败,荣华富贵都则罢了,我们也亦可脱身隐世而去,然盛家隶下这许多的无辜性命.......又有谁能保全?”
“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们既曾享了盛家的福泽,就该同担了盛家的晦气!这世间本哪里来的只取不舍之理?简直混账!”
“纵然他们真该与盛家同生共死.......”盛为一时纳言,很有些惶然要怎生去与已然踏上一路不回的盛馥争辩......天见可怜,忽然他起了一念,“如若父亲、母亲当真大义灭亲、只向至尊说明真相,而至尊当真遣了兵马去到蜀中......姐姐也知大哥的执拗不通只在你之上,万一他要行个鱼死网破,届时齐尔永性命不保,姐姐你又该当如何?享儿又该当如何?”
果然盛为看见盛馥的手微微一颤、眉头略略一簇......“他掳走尔永只为调动事端,又要他性命作何?”
“此话你自己可信?素来穷途末路之人哪里还有格操可守?况且大哥定是‘我既亡、尔休活’,到那时齐尔永可还能了生路?”
“且姐姐也别冤了父亲、母亲。你道二郎为何独自先来?连财宝都是不见?”
“那是为了莫念也在二郎一行!二郎是忧怕那小二郎经不得颠簸才让他们慢行缓至......而要莫念同来并不是二郎所愿,恰恰是父亲、母亲所想!”
盛为明明白白地看见盛馥的神色由疑到惊、由惊到撼--心中一缓,晓得她是被说动了。
“疯了不成?带了莫念来此作甚?”果然盛馥重重地搁下茶盏,眼中颇有不忍。
“父母亲是怕大哥心智尽失,想着这小儿郎或能唤回一、二......”盛为边说边叹,“终究的,还是在拿莫念保了齐尔永的命!”
“不成!”盛馥猛地立起,“尔永疼惜莫念,绝容不得那小儿郎遭此磨难,届时定要怪我巧立名目、不择生冷......莫念自己可知此来何为?”
“尚且不知!如若策顺计遂,他便可永不获知!”盛为终获了鱼入河川之感,趁兴就将“想如何、要如何、该如何”与盛馥说了个切实。
“刘赫?你的意思竟是要将所有希冀都托付于刘赫一人?”盛馥听罢眼露讥嘲、颊现耻笑,“他一个末路帝王,又堪何用?且若万一他又起污糟之念......”
“断断不会!”盛为耳畔浮响的是东方举的笃定之言--“天命在此,刘赫兹要近了齐恪与盛馥一双之人,必要心痛而亡。而他若死、盛馥亦活不成!盛馥要活不成了,想来齐恪也命不久矣--这般都活不成了,这世乃至下世他们三人还要纠葛不清......”,说得斩钉截铁。
“可姐姐你,也再不可于齐尔永与刘赫之间左摇右摆......否则、不然.....”盛为犹豫了几息,还是决意一吐为快,也好让心思难揣的盛馥知晓厉害,“不然你们性命皆是难保,此生孽缘下世还是难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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