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馥、盛为听得这声气陌生,又见那主仆三人满面惊诧,不用猜既知来人定是个原不当在此、且是让人万不敢信他会在此之人。然他是谁?这声气听来不怒自威、虽焦却持之人究竟是谁?好在话落影至,在众人似还不曾回神之时,就已有一英姿勃发之人大跨步而入,稳稳地站定在了刘赫几尺之外。
“陛下!”他对着刘赫躬身一礼,阿卫与阿壮急忙跪下也拜,“奴才请臻王殿下安!”
“陛下可是要紧?”臻王刘烨挥手示意两个小子“起来”,不问刘赫倒问他们。
“亏得了盛家二郞的药,如今陛下已无大碍。”阿卫如实告罢了止不住又问,“殿下,你如何会来?”
“你小子且等等再问!”伺候在那人身后的阿利轻声喝止了阿卫,只引着他先去相看盛馥、盛为,“殿下,这两位即是.......”不料阿利话音未落,就被他稍稍伸臂一阻......只见他旋过身略一踌躇,终而还是对着盛馥施了个居小的拜见之礼--垂目颔首、口称:“下官寒朝臻王刘烨,拜见恪王妃。恪王妃恕下官唐突而来......下官谢过恪王妃借得一方宝地予我陛下养息,恪王妃安好!”
自这人踏进门来,盛馥便一直冷眼打看。她见他身量与刘赫相仿、又是瞧来年长,再一眼打量到他与刘赫像了三分的容颜--不用再揣、无需他说,就已知他定是刘赫昔日在晟王府的兄长--那位小晟王!
按理他既礼盛馥、且是“自甘菲薄”,盛馥亦当回礼。可盛馥一来伤痛甚巨、实在神思不济;二来不喜他“不请自来”、又要卖弄“礼是正礼、话是家常”的乖觉门槛,实在惹嫌;三来因是气恼刘赫而“爱屋及乌”.......因此略过了他的“知礼懂度”,只微微扯了扯嘴角算做一笑,虚搭了搭手便算还了礼。
在此地为“主”的恪王妃为国、为己都可无限骄矜,然奴才若是依样画瓢便有不知礼耻之嫌、反而要自添些辱没。初柳与绿乔深谙其中之理,因此两人端正正地跪下了行了拜见礼,初柳又道:“殿下,我家王妃伤重,难以立起......”
“王妃有伤在身,孤岂敢造次?!”刘烨虚扶一把示意初柳两人免礼,转身又对盛为施了个平礼,“这位想必就是盛家二郎!果然是一表非凡、秀美多姿!孤刘烨,这厢有礼!孤还要多些盛二郎赐药之德,来日必当回报!”
盛为同盛馥一样,一刻都不曾停歇过揣度此人。初时听他未入先喝,盛为只当他是莽撞勇武之人,然一番察言观色之后,盛为便几乎是能认定了这个实是武将却更似文臣的臻王,原应是个太懂得谨慎的知度之辈、万万不可小觑!
“此事不足挂齿!盛为见过殿下,久仰久仰!”既然与刘赫之争暂要“鸣金收兵”,盛为就摆出个满面春风的模样,却只还了个平礼--倒与盛馥如出一辙,“看殿下风尘仆仆,不如让余先尽地主之谊--着人伺候殿下先行洗漱、更衣后再叙?”
“不必!”忽然刘赫阴沉沉地扰断了这派“其乐融融”,像是于众人对他的视而不见分外不满。他朝随着刘烨行礼的阿利等人投去了深深一瞥,待见人人用眼神摇头,便屏住了一息,问道,“皇兄骤然而现......朕不知是何种攸关之事,竟能让皇兄自大都奇袭而来?”
刘赫问得直截了当,好奇之下,众人虽不曾将眼光投向刘烨而去,然室中的疑惑之气却是层层凝结、越积越厚!
而刘烨这时有些纳闷。他纳闷刘赫为何一点无有顾忌尚有“外人”在侧--那恪王妃虽是刘赫的心头之人,然她始终是异国王妃;那盛家二郞虽然是他可称至交之人,然他大小好坏也是良朝臣子......且来时像是听得其内有争执之声--自己这份谦逊恭敬为的是“后事”好续,可刘赫此种毫不忌讳也确是太过不妥!
可既然是“陛下”发问,再是不妥刘烨也是要答!他慢慢地旋过半侧之身,不经意地,又瞥见了盛馥的金丝裙裾,一抹异样须臾浮现心田--“孤虽不曾看得分明,然亦觉这衣饰华贵到无以伦比恪王妃是与郑贵嫔大相径庭。郑贵嫔所有娇柔、妩媚、妖娆在她此间统统不见,不知陛下缘何突变只将这周身只泛冷峻的女子看得重过世间万物--若要孤说......这等不可亲近又岂能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