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盛为似乎再耐不住。
“猝来之喜太多,郦心且容二郎理清则个。”他捧起绿乔适时斟好的茶盏捧给谢郦心,“你说了甚多,且停下润润喉嗓也是不错。”
谢郦心故作气恼地“哼”了一声,却还是接过了茶盏有一口、无一口地喝将起来。她知道盛为当然不会是要理清“那宫里来人”究竟是至尊遣来的哪位长侍,更非要断清他母亲何至于这般轻易就认下了自己这个儿媳。亦然!他也不是要揣“至尊的兵马何时会来”或是“家中若反,二郎可还能得性命”.......她想他是欲要在她道明之前,先行识破阴集上的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个什么“东西”--或者也是为了盛家郎主、娘子这两个一贯“谨小慎微”之人的说“反”就“反”的一反常态有些懵然。
此时盛为也取来一盏茶饮,本应甘冽的茶汤入口,他却只感五味杂陈。父母居然要“反”?而此“反”仅仅是为了保全盛家大郎这个招非惹是、长年忤逆的不肖子孙?他们可还记得自己的女儿、小儿还尚“征战”在外?若有偏颇是要如何善后?还是为全大郎,是可丢弃了这“两枚棋子”不要?
“接莫念回去时,二郎还当他们终于悟得了什么,而今一想,却只是为了保全大哥一脉罢了!”盛为就着茶汤照了照自己苦笑可是会为人察觉,“郦心这里,还是不提此事为妙,免得她多生旁想,以为二郎跟疯婆原是被捡去盛家的。”
“于齐尔永被掳之事上,众人自有猜疑纷纷又各不相同......二郎暗中揣度,至尊应是一直对大哥有疑,故而当是一直分外留心......可而今究竟是恪王府的何样之物让他确凿无疑?”盛为还是将心思转落到了“那物”之上,“必是要随身的、独一无二的,且来路清晰,可查可探那脉根就在剑门山中。二郎定要想个分明!”
“唔!孺子可教诶!这一说便是很近了,可你们终究还是不得要领。”谢郦心先扬后抑,于自己的夸又损得意非凡,“说起来个个都是日日与殿下一处的人,竟是想不着。不如我爽快些告诉了你们?免得第一个磨折得我心痒难挠。”
“府里旁人的没有的东西太多了!从小到大,数不胜数。若只挑随身的、独一无二的......殿下不见那日也除却与主子成婚时制的那个指环,就并不得其他什么值钱的在身上,来人也只胡乱拿走了殿下的一身衣裳......”初柳亦在苦思冥想,“还有就是髻上的玉笄--可这两样东西又有哪个敢拿出来卖?哪怕是阴集呢?拿出来不就是存心寻死么?”
“衣裳!?线......线!线线线!”绿乔骤然甩下了茶壶,紧捉住初柳不放,“衣裳里的线!”
初柳的脸色刹那与绿乔一样潦白,她急急地问向谢郦心,“谢女郎,可当真是殿下衣裳里拆下的金线?”待看见谢郦心一副意犹未尽地回了个“是”字后,眼泪就不争气地淌了出来,“老天!竟连殿下的衣裳都拆了,这殿下的日子......大郎座下的人本不该是这般穷凶极恶,失心疯了不成?”
“有那蹄子在,还有什么穷凶极恶是做不出来的?!”绿乔两眼喷着火星,“还有那个郑凌琼!偏与我们说时就漏了此事,也不知是存心还是故意!且也要记上一笔、日后再与她算!”
“这便通顺了!”盛为虽则也是因此愈发担忧齐恪安危,却不同那两个丫鬟一般直接将心绪捧与人前。他捂在心里不曾道出的是“大哥实在御下无方,纵然末杨是贪财泄愤之流,他人当不至于‘落魄’至此--可见盛家大郎不过尔尔,父母亲若为他去攻城略地,他可能守得?“
“郑凌琼?可是那‘奇葩’?那蹄子又是谁?”此刻轮换到谢郦心一脸懵然,“还不快说说来,怎么你们也要让我猜么?”
“此些事说来论长不长、论短不短,容二郎稍后再告诉了你。”盛为实在不觉此时去是说这些“闲事”能是有趣、适宜,“稍后定然细细地说与你听。”
“还是二郎疏忽了,以为是细枝末节便抛在一旁,不曾想到细枝末节才是要紧关键。绿乔、初柳,佩服、佩服!”盛为将话转回了“正事”之上,“那些蟊贼敢拿这金线出来也是大胆,亦然等同于不打自招。二郎都不知该夸他们勇猛还是该笑他们愚蠢!”
“拿去卖的人只说是仿制的,并不知道那是恪王殿下的东西。他本也不是头道贩子,是真不知情!”谢郦心叹了一声,“可不知情也是丢了命--自然,丢命之前他已是将来路说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