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并不稀奇!”李卉繁闭了眼呼出了一口长气,再提不起捉弄谢郦心之意,“我这孩儿姓齐而非盛,我这孩儿的老子是想要杀了盛家大郎不算、纵连盛家的女婿也不曾有过一丝放生之念,且终其然,他是要灭去了盛家这一门著姓!是以他们不肯养,可算稀奇?”
“你等等!等等等等!”谢郦心皱起了一张脸,满腹的震诧并不为她早已知晓的”煮豆燃萁“之事,而仍全是为了那孩儿,“怎么搅得我糊涂了!你是说,至尊明知太子是盛远与你私养的,却苦于、苦于某些暗疾,仍把他当太子--而他为咽不下这口气,就要灭了盛家满门?也不对啊,那又关恪王何事?”
“我何时说过太子是盛远的了?我倒是想,可盛远岂肯?!”李卉繁苦笑不已,“始终不都是你一人在胡乱揣测、生搬硬套上的?我可说过?我可认过?倒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郎,张口私养,闭口暗疾的,可还知道一点羞耻忌讳?”
“我......”谢郦心须臾羞愧满面,耳红目赤,“呸!”她轻啐了一口,“你不曾进宫时说话又何曾忌讳过了?如今当了贵嫔娘娘可不就是要假惺惺地装起了贞淑善德来?五十步笑百步--我本就是跟你吵多了才学来的。”
“只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究竟说得什么。”谢郦心虽然抱羞可心思还是转得极快--李卉繁前来“托孤”可不是惊悚至极?是以更不可让她晓得自己早知“内情”。
“论你如今是何等样以为的我,我都不与你拿乔。”李卉繁其实早就揣出谢郦心别有心怀,“不过你也别再做些更丢了情分的事出来......我们几个自幼一起,虽是如今四散而去,也莫要做到彼此索然无味的境地、哪日相看竟连鸡肋都不如。已是出了一个宇文凌旋了......”
“她何时是好过的?不过是别用有心一直隐忍罢了。”谢郦心刮了李卉繁一眼,“也不知可是成婚了,性子都转了,竟怜惜起她这般自轻自贱、却又自以为独辟蹊径寻到了直上云霄之法的人,硬生生地去救了她回来--若要以前,你定是骂了活该还再啐上几口,可不会去做了那滥好人。”
“是!人常说滥好人确是不得好报,譬如齐尔永!”李卉繁伸手揉了揉额头,“只不过他若不是滥好人,盛家郎主与娘子也不会将他当成亲生孩儿来保,他们此一桩翻天覆地的行事,倒有六分是为了齐尔永--是以有时宁可还是要做一做滥好人。”
“盛家此一桩行事?翻天覆地?”谢郦心知道李卉繁说的是盛家之“反”,却苦于“知所以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是以言辞恳切、神色朴拙。她心如小鹿乱撞,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我愈发不明白了。究竟是生出了什么事?你先前说至尊要杀盛远又要杀恪王,可那不是为了太子非是亲生么?既然是亲生的,这又是哪一出?”
“谢郦心!”李卉繁轀色陡生,“你这般胡搅蛮缠可有味道?你若不知一、二,怎会一见我来就要去摸了短剑出来?你一不问至尊为何要杀齐尔永、二不奇怪他为何要将齐尔永与盛远一锅子端起、三于你终会抗旨去嫁了盛为丝毫不疑......你明明就是知情的。”
“你与至尊两夫妻时常做些暗度陈仓之事。我怎么知道、知道你来是不是为了强抢了我去,逼迫我嫁人?自然是要防备一二。”谢郦心计上心来,只挑最能混赖的事项去支吾,抵死都不能认了自己原是知情,“是你自己说话前后不着的,听得我愈发混淆。”
“好!你既然混淆,我就一气与你说个明白!”李卉繁一拍案几,腾地长身而起,倒把谢郦心唬了一跳
“齐尔永是被盛远掳走、又嫁祸于刘赫!”
“齐尔永衣裳上的金线被拆出在京城阴集售卖,因此让至尊确凿了他如今正在蜀中盛远的娘子家。”
“至尊得了太子,愈发惧怕盛家来日篡权夺位,也忌齐尔永哪日会成‘挟天子以令诸侯‘中的那个’天子‘,是以想藉此时机永绝后患。”
“是以你家也好,我家也罢,甚至王家等等,都是被此牵连--至尊只当是兹要剪除了盛家的手足,他便可畅通无阻。”
“可惜他是想得太满了!满到盛家郎主、娘子携着宝明、宝珠两位阿尚一同进宫时,他还只以为他们是为讨饶而来.....”李卉繁双目一紧、浑身发颤,“可盛家郎主一来,径直往龙榻上一坐,抛出一份书简在地上,就让他自己去拾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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