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萨斯帝国,科西切公爵领。
这是狂风骤雨的一夜,和泰拉大陆上每一个地区一样正处于海嗣狂潮的侵袭中。皇帝费奥尔多在几个小时前试图趁机整合帝国势力,然而他的雄心和他的废物程度实在是不怎么匹配——没有哪怕半个大公搭理他,甚至连他的全国演讲都没几个人听。
领导人当到这份儿上,也够失败的了。
所以乌萨斯帝国大部分地区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北境邪魔也不是什么万能的防火墙,部分海嗣突破了北境冰原后。径直在西伯利亚凛冽的寒风中前进,那黑色的浪潮融化了坚冰,一视同仁也给乌萨斯人带来了恐惧。
而费奥尔多此时想的却不是怎样迅速消灭国内的海嗣,他反而第一时间担忧的是平民会不会因此与皇室更生隔阂,惹出更多的麻烦。
于是他一意孤行拒绝了内阁提出的战争动员令,他认为这些怪物对城市的威胁不大。迟早会被解决掉,现在的军队足够应付了,但是全国武装动员,工厂民转军可是伤及国本的事情。
真是旷世奇葩,威胁逼近之时选择逃避,把问题抛给各大公爵幻想他们自行解决,带来的只能是权利的进一步分散。
相较于隔壁炎国的大军征伐,维多利亚的三级动员令进行的全力绞杀,哥伦比亚的海防策略,就连叙拉古也知道抓拉特兰下水救场,乌萨斯的做法实在是在全大陆无出其右。
那么乌萨斯的军队在面对海嗣的表现怎么样呢?
四个字,费拉不堪。
以恐鱼为第一批队,海嗣士兵为第二批队,往往战斗的演变就是自信满满的乌萨斯军队一头撞上前进的海嗣纵队,随后在150米的距离乌萨斯弩箭开火,但往往贯穿不了海嗣的甲壳。
当距离拉到100米时,一轮水箭会被海嗣士兵抛射到乌萨斯集群中,因为乌萨斯普遍还在使用裂兽开路。扳斧冲锋的坑爹战术,所以在一轮法术齐射后往往就崩溃了,被随后的恐鱼收割者肆意咬杀。
在整个遗海战争中,乌萨斯军队可以说被这一个套路打的溃不成军,成功拉低了泰拉大陆的平均水平。在后来的泰拉十六世纪国际历史峰会上,炎国的历史学家们常常会用这段时期来嘲笑他们的乌萨斯同行。
而乌萨斯历史学家们只能耸耸肩,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们也没办法,谁想费奥尔多原来是个这么不省心的家伙。”
视角回到乌萨斯,数量逐渐增多的海嗣大军开始逐渐占据优势,借着冰原的恶劣环境屡试不爽,高歌猛进。由于各个军队之间缺少配合,也没有很好的针对海嗣的特性做出改进。
不知道他老爹伊凡四世若是泉下有知这么个废物儿子,会有什么想法…
3月21日,乌萨斯北部重镇圣彼得堡沦陷,第四集团军一溃千里,死伤人数在三十万以上,标志着海嗣集群开始大规模挺进内陆。
消息传到圣骏堡,全城大哗,费奥尔多脸色大变,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那可是三十万大军啊!就这么被一群怪物打没了?!
不过老牛犊子吃草,不吃完不回头。
费奥尔多也就咬咬牙打算一路走到黑了,仍旧拒绝任何形式的战争动员,声称这是“爱好和平”的体现,把附近的大臣都弄无语了——陛下你这又是整的哪一出啊?
费奥尔多打的也是小算盘,既然海嗣这么牛逼,那不是正好借着它们削弱旧贵族的势力?我反而更不应该去管了!
总之,伊凡四世要是知道他儿子居然是这么个脑残想法,可能会破土出来扇死他。
同日,暴雨泥石流灾害造成乌萨斯东部大灾荒,圣骏堡爆发八十万人的抗议游行,口号是“我们要面包与和平”,遭到军警残酷镇压。
……
……
塔露拉站在这里,眼神明暗不定。
这是她“贵族生活”的最后一夜,也是她的人生最为刻骨铭心的一刻,她将在今天同时完成两件事——复仇,还有得到自由。
公爵领遭到袭击,这是最好的机会,大部分守备部队正在与怪物战斗,现在这里守卫空虚,在她杀掉门外的守卫以后,塔露拉想这里大概不可能有任何人阻止她了。
她在今天与科西切摊牌了,她要彻底粉碎科西切的计划,她不会如他所愿成为乌萨斯公爵,成为那些恶魔的继承人。如果真的存在神主,那么乌萨斯的每个人都会因为他们的罪行之大而下一次地狱。
即使代价是…成为感染者。
但是这个走投无路的老蛇在这种时候竟然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哦?我的女儿,你不觉得这个时候来找我很不合时宜吗?”
装扮华美的黎博利男人端坐在王座上,对逼近过来的少女没有丝毫惧意,嘴角反而是带着淡淡笑意,那黑色的刀疤在他的左眼上狰狞的蔓延下来,明明只是端坐在那里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一身紧身白袍的塔露拉英姿飒爽,那把细长巨剑和她的细绕体型不太相称,但又透出一股鲜明亮眼的反差感。
科西切谑笑一声:“……你往常不喜欢穿这件衣服,不过很合适,还有这把剑。”
耳边的嘈杂声还在继续,外面似乎有什么沉闷的坠地声,塔露拉不带温度的笑了笑,直截了当:“够了,科西切,你没有机会愚弄我了。”
“你的算计我都清楚了,你欺骗我说我父亲是被魏彦吾杀死的,想让我仇视龙门,借而利用我成为公爵领的那个引爆乌萨斯与炎国战火的人对吧?”
“白日做梦,你休想。”
塔露拉翘起嘴角,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科西切的脸,露出了自己小臂上的黑色伤口,想要看一看他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
“我已经是感染者了,你的计划泡汤了,没人会承认一个感染者为女大公,我也命不久矣,感染很快会夺去我的生命。”
令她失望的是,科西切那令人憎恶的笑意没有丝毫变化,她感到一丝讶异。
“呵呵呵…”
一阵急促的,仿佛奚落小把戏泡汤的谑笑让塔露拉愤怒起来,她不动声色悄然握住自己腰间的长剑,目光澄淬如火。
“怎么,你父亲难道不是魏彦吾杀死的?那头老麒麟做的事情…呵,我的女儿,我只是在帮你复仇而已。”科西切饶有兴趣的看着塔露拉的小动作,语调幽冷。
塔露拉激动起来,她的眼神仿佛能当场击杀面前傲慢的公爵:“胡说!但你没有告诉我,这是为了把你驱逐出龙门!”
“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魏彦吾杀了我父亲,他永远不可饶恕,但你这个罪魁祸首才应该付出代价!”
“领地上的感染者被人肆意凌辱,你故意把所有问题都栽赃嫁祸给了他们。”
“天灾…盗匪…人祸,乃至不能解释的异象,你在煽动人们的仇恨,你想要感染者在乌萨斯永远不能翻身,成为最低等的牲畜甚至不如的东西,世世代代苦役下去。”
塔露拉的声音越发激动了,到了最后甚至有情绪失控的趋势,深吸几口气,冷睿的面容再度平静下来。
“让人们对立,让他们对感染者发泄仇恨和生活中的压力,你休想让我也变成你这种混账!”
科西切静静听完,随后发出讥笑,他的笑声逐渐放大,变得愈发狰狞夸张,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荒谬之事。
“混账?塔露拉,我的好女儿,你就是这么叫你的父亲的?”
塔露拉面露憎恶:“你可别恶心我了。”
“老蛇,谁是你女儿?”
科西切眼神微低,阴笑几声。
“所以呢,你把感染者看成是什么?”
“那些人不是牲畜,你认为他们应该是什么?”
塔露拉握紧了剑柄,一字一顿,坚定而毫无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