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好几次他在城中瞧见那些燕西流民和城民起争执,他才当中不妥。
再细查之后,那晚萧九爷才告诉梁靖,燕西那边并非只是与柔化边界动/乱,更加是燕西近年地动频发,死伤无数。
但是鄜国却将这些消息全部掩盖下来,甚至对那些南逃的流民赶尽杀绝。
梁靖当时便问,倘若真的是因为燕西地动而有人逃离南下,为何这些人到汝平之后,汝平民间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萧九爷回道:“咱们放不进眼线到燕西,人家在咱这的针线是不少啊...哪儿还轮到那些流民开口呢...再说,那些人到了汝平都是破破烂烂,又言语不通,谁能听,谁能信呢?”
梁靖说到这里,李若愚和李叔沉早已眉头紧皱,各自震惊说不出话。
梁靖分别觑了他们一眼,才压低声音继续说:“南扩。”
“但是...此事是要上心,但倒也不算是迫在眉睫,”李若愚沉思了许久,才沉声说,“他们如今跟柔化那边还胶着,鄜国宋家这些年和柔化之间的关系也是暧昧不清,倘若真是天灾频扰,他们根本抽不出任何军资兵力再往南扩...”
“但是,不得不防,”梁靖骤然打断,“鄜国这些年间从来对内严守对外严防,就是五商从他们国界进出,听说也是得一直有人跟着,连祝家那兄妹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实力如何。”
“而且南边的事还没决断,”李若愚再想起梁靖方才的话,略有恍然大悟之意,“我们朝堂上如今失势,没有话语权,就是将梁裕与邽国勾结的事摊明,我们也苦无证据,反落人口实。但是南边和西北定要加强防范,我们开不了口,只能让别人开口。”
李叔沉一直皱眉看着桌上,此时他才沉沉说道:“司马元茂荣,司空娄珍向来不附党争,这些日子太子他们也有旁敲侧击来试探他们心意,但是二者立场坚定...倒也未必...”
李叔沉停了停,梁靖和李若愚同时看向他。
李叔沉目光一直留在桌上,他点了点眼帘,才喃喃道:“倒也未必...是手法和手段问题罢了...”
李叔沉跟着又对梁靖说:“这些事你暂且无需插手,宫墙内,我等不得插手,便是要看你的造化,但宫墙之外的事,不必担心。”
李若愚这时本也想接着李叔沉的话对梁靖说些什么,但口都张开了,却又合上,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梁靖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李叔沉这时再沉声对梁靖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时无论如何,所有事情的前提,都是你必须要留下汝平。如此一来,甚至会让梁裕心急,急而失策,急而足乱,急而生变,急而至疏,只要他耐不住性子了,之后事情,便也好办了。”
梁靖点点头,示意明白。
这时再瞧屋外,见日光散去,他们才知一日已过,三人再交代了些琐事,梁靖和李若愚便要出去。
只是梁靖刚站起,却又煞有介事地觑了李若愚一眼。
李若愚立刻明白梁靖还有话要跟李叔沉说,却也怀疑地瞟了他一眼,再往外离开。
瞧着李若愚把门关上后,梁靖才走到李叔沉面前,深吸一口气,沉声问:“老师...”
梁靖垂着头,顿了顿。
李叔沉一如既往平和地看着他,耐心地等他说下去。
梁靖又深吸一口气,才看向李叔沉,神色顾虑地问:“老师有没有办法...无论最后赢得是学生也好,是梁尧又或者是梁裕都好...但是...一定能够...保住周析?”
李叔沉蓦地怔住。
“我若是赢了,那便是两全,”梁靖又说,“但如果到最后,我输了...我只能保住一方,那定是长兄一脉...但是周析...但是周析...”
梁靖喉结动了动,说不下去。
“子誉...”李叔沉伸手在梁靖放在膝上的手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梁靖抬头看向李叔沉。
“子誉,你还没明白吗?”
李叔沉慈祥笑笑,又说,“当年子朗在世,你从小就跟随其后,只求能助其登位,其余并非你所顾虑,那是因为你相信子朗上位,一切皆可安好顺遂...”
“...可是何谓之安好,何所谓之顺遂?安好,是民生安好,顺遂,是社稷顺遂...”
“...子朗离世,你心中有所念,你为保至亲至信,一夜被迫参与夺嫡,是为能够保住血脉...”
“...如今高阳停战,难得顷刻安定,但乱战不过方停几载,社稷未安,民生未定,各国皆经内忧外患,再有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你从南边回来,必定知道南边之患,如今又有西北之忧,乱世,若非一统,难以存安...”
“...所谓一国之君,至高之位,并非只为了保住一人一物,一花一草,是心怀天下,天下苍生。”
李叔沉见梁靖渐渐皱眉,他继续又道:“从前你可以不闻不问,只道能让子朗顺利即位,当时淮江防线临危,你前去镇守,是为替子朗保住江山,但倘若江山是落在你手上,便是替百姓,保住江山。其实你我如今在汝平当中内斗,放眼而观,根本微不足道,但你我仍拼命相争,是因若非善者持公道,即将败下的,不是一钟平一脉,也不是贤卿一人,而是天下百姓。”
李叔沉一番话说完,梁靖眉头紧锁,许久说不出话。
那晚梁靖在李府用了晚膳才回了长春府。
之后却在书房里呆呆坐了一晚上。
而至次日,李若愚和李师彦一早便往长春府去。
李叔沉书房里,杜守心替李叔沉看过脉,又让赤霞去探一把后,便让赤霞先出去。
杜守心当时垂头边收拾着东西,边冷声问:“现在小青那崽子不想着怎样杀周析了,你们可都放心了?”
李叔沉微微勾了勾嘴角,缓缓道:“辅助子誉,是我的承诺,保住贤卿,是我的责任。”
杜守心蓦地停下手中动作,冷笑一声,又抬头漠然盯着李叔沉:“你真的就这么相信梁攸吗?”
李叔沉也不在意,微微笑了笑,反问杜守心:“那个丫头,珈儿,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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