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下东西,稍微吃一点就吐。”
“我能把他养到这么大,我也是……想想心都要碎了。”
“他读书好吗?”
吴苏氏摇了摇头:“不大好,何先生可怜他,减免了束脩留在甲班,说他已然这样了,再不认几个字,这辈子就真的废了。”
“但这孩子不合群,同窗对他好他向来不应,也不和别人玩。”
吴苏氏说着叹了口气。
“很有可能是应激障碍症。”叶文初道,“他娘死的那夜,对他的心理造成了无可逆的创伤,事后又没有及时的引导……”
难怪他常头疼,晕倒,又显得呆滞不机灵。
“这、还有这样的病?”吴苏氏道,“奶奶,这、这要怎么治?”
叶文初道:“吃药辅助,重点还是心理疏导,慢慢来,只要人还在,一切都有可能。”
吴苏氏要给叶文初磕头。
“你可以回去给他取点东西,家里要是不方便照顾,放在这里也行。”叶文初问黄燕,“你有空照顾吗?”
黄燕点头:“这孩子太可怜了,就算没有我得挤出空来。”
“大家一起吧。”
吴苏氏是从心里感激,说回家取衣服来,到门口了还是给叶文初磕了头,才急匆匆回去了。
叶文初坐下来休息,毛很远给她倒茶,当着沈翼的面强行认师喊她师父,规规矩矩一脸的尊敬。
“师父,什么是应激障碍症?”
叶文初心里发笑,但也没拒绝毛很远喊师父。
她道:“对外界发生重大事故、灾难无法做出生理和心理的调节和应对,而留下来的创伤。个体反应略有不同,但像吴子敬这样,也算是比较典型的。”
“呆滞、情感木讷、凉薄,反应不灵敏,头疼恶心失眠等等。”
毛很远一一记着,道:“那、那吃什么药呢?”
“你去诊脉看看。”
毛很远就赶紧去摸吴子敬的脉搏,等摸完了站在边上思考,叶文初就对沈翼道:“小川,你也试试。”
沈翼还真认真号脉了。
“怎么样?”叶文初问道,毛很远抢答,“肝气不盛,心胆两虚。”
说完,瞪大了眼睛,等着叶文初的表扬。
“很好。”叶文初道,“疏肝理气肯定不能少,”她又看向沈翼,“小川,你呢?”
沈翼回道:“大约如此。”
毛很远眼睛就更亮了,有一种上课回答问题,好学生没答对我却答对了所以我比好学生还优秀的得意表情。
毛介看不下去,推了推他提醒:“您不要忘记了,您就是大夫,沈先生不是!”
好意思,他十几岁就学医了,现在和沈先生比。
人沈先生要和你比诗词歌赋呢?
“奶奶夸我了。”毛很远道,“我是奶奶的得意门生。”
这时,沈翼道:“药大约吃了也仅仅辅助,心理疏解才是关键。”
“嗯。心理辅导和亲情陪伴开解,才是重要的,毕竟是孩子,能不吃药就不吃药。”
药,慰藉大于治疗。
“你错了!”毛介哈哈笑了,毛很远吹胡子瞪眼,低声道,“奶奶到底还是偏爱沈先生,难道脸真能决定所有吗?”
毛介点头:“真能。”
毛很远:“……”
大家正说话,吴苏氏忽然又折转回来了,在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个子不高皮肤粗黑,蒜头鼻子浓眉毛看上去忠厚老实,他一进来就对众人行礼,又对叶文初道:“给您添麻烦了,小人吴庆,是子敬的爹。”
“这就将他带回去,不能在这里给您添麻烦。”
叶文初看着吴庆,顿了顿道:“行,我将注意事项告诉你,你仔细照顾。”
吴庆应是,恭恭敬敬听着。
“刘夫人赔了一百两,但事情的经过还没有定性,我先给十两你拿回去,给他买些吃用。”叶文初道,“其他的也不必着急,放在县衙里,定案后就全部给你们。”
“这事儿个都听奶奶和四小姐的。”吴庆躬身道。
叶文初颔首,让毛介找来担架,帮着将吴子敬抬上担架了。
吴庆和吴苏氏将昏睡的吴子敬抬回去了。
“能不能照顾好啊,”黄燕叹了口气,“要是磕着碰着,可要瘸腿的。”
叶文初收拾了一番,起身道:“我去一趟将军府。”
沈翼颔首,他去后院。叶文初进去后,一直没有再出来。
但后院没有人了,唯独门是开着的。
沈翼站在侧门口,问乘风:“见到四小姐离开吗?”
“没有啊。”乘风挠着头。
走了?沈翼也从侧门出来,巷子里没有人,他反手将院门关上。四小姐将吴子敬救回来,没道理交给茉莉奶奶,她自己就不管不问了。
“小川。”茉莉奶奶站巷口,冲着他招手,“四小姐去办事了,你要不在这里等一等,有要事吗?”
沈翼微微摇头:“没有,前辈慢点走。”
叶文初应是:“改日我请你和四小姐吃饭,你们年轻人见天忙的很,我都好几日没和她好好说话了。”
“好。”沈翼道。
叶文初赶紧扶着八角逃离。
沈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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