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劫!全部滚下来!”
车里的人全部下来。
姚大人带着小妾,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报着名号,抱头蹲在路边,其中个子最小的,说话女里女气的劫匪指着姚大人道:“钱全部拿出来。”
姚大人将钱全部给了小个子劫匪。
“长的如此丑陋,还半夜在外鬼混,丑人多作怪。”小个子劫匪道。
姚大人气糊涂了:“你、你抢钱这么还骂人呢?”
“我说的是客观事实。”小个子劫匪道说完,对他的头目道,“马将军我们速速走吧,找地方玩乐去。”
“马将军”的声音很愉悦,回道:“你赶车,我们走快些。”
姚大人看三个人带着马车和钱,扬长而去。
“马将军,那就是马六了!”姚大人也不是简单的背景,他早年间和刘兆平来往很频繁,和刘兆平算得上拜把子兄弟了。
没想到,今天被自己兄弟的妻弟劫道了。
“刘兆平要是不杀马六,早晚他要吃大亏!”
姚大人半夜到家,就将信连夜送出去,第二天早上到的将军府。
除了这个案子,韶州城中,还有两个员外被抢了,一位是在外室的家里,被“马六”闯进去赤条条拖出来游街,一街的人围着哈哈大笑。
头目让小个子劫匪去马车里待着。
“速度快些,留个名就行了。”小个子劫匪道。
头目过去踢了赤条条的官员一脚,一转身扬长而去,但却掉了一块腰牌,上面写着:马
“马六!”两人怒吼,“我们和你势不两立。”
最后一位也是被抢劫,但劫的地方有些奇怪,是在他的书房里,被人架着剑,搜了他的暗格,勒索走了几千两。
“只拿你五百两,我今晚有急用,剩下的你送去韶州军营交给我部下。”
那人问道:“斗胆问一句,您、您部下是?”
“路菜头。”劫匪说完就走了。
那人一打听就知道,路菜头是马六的随从。
而马六昨天到的韶州,今天正在韶州军营。
除了这几起外,广州知州徐大人的千金徐小姐,夜里出街逛街时,被“马六”看中,上去拦着路,徐小姐破口大骂,家丁追赶,马六几人才骂骂咧咧离开。
徐大人素来霸道,亲自写信问刘兆平疯狗管不管?
他要是不管,大家恩断义绝。
刘兆平攥着信,手气得在抖,刘夫人进来,体贴地问道:“将军怎么了,要不要喊大夫?”
“还能拖几日。家里的事就靠你了。”刘兆平道。
“有我在您就放心吧。”刘夫人道。
“我肯定放心。”
……
七月十二。
王彪在回从化的路上,听到风声,所以去了韶州。
韶州这里有一千六百人的部队驻扎,这是他曾经带的兵,现在虽还是他管,但军印不在他手中。
刘兆平素来不把军权放出来,全部抓在他自己手里。
王彪进了军营,没有人过来迎他,就连岗哨都不在门口,他正奇怪,就听到里面有哄闹声。
等进去,就看到大家都在后面的校场上,所有人分成两队,在进行两两厮杀。
不是寻常训练的技术对抗,而是真打,因为他看到熟悉的几个部下满面的血,还有人躺在地上,头以诡异的弧度扭歪着。
队分两阵,分别起哄呐喊助威。
犹如斗兽场。
“你们在干什么!”王彪抽了一截哨鞭,大步冲到人群,“住手,自己人对打,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大家都让开,垂着头不说话。
马六从后面走了出来,迈着八字步,声音极高:“王兄弟,是我啊!”
王彪的火拱上来。他正经军人出身,一步步走到今天,被一个土匪乞丐盲流靠裙带关系上来的人喊兄弟。
而在十天前,这狗东西见到他还恭恭敬敬喊他将军。
一条恶狗,得了道,如此丑陋。
“马将军!”王彪指了指四周,“什么意思?”
“我来整顿整顿,这些人太散漫了,一点都不像兵,这要是朝廷打过来,一匹马都能踩死四个。”马六指着后面桌子上,垒高的银子,“五百两,今天谁赢了归谁,不但如此,还能跟着老子去见刘将军,另获封赏。”
“你看看,一下午打死了七个伤了十一个!”
“现在各个勇猛得像虎狼。”
“就要刺激,什么东西最能刺激人,钱!”
拢着袖子里,王彪的拳头捏出嘎嘣声,他看着马六,又看看昔日自己的弟兄。
有失望,他的弟兄们真的全部废了。
有气愤,马六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他的旧部。
“都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王彪大喝。
不少人散了,也有人看着钱不情不愿。
“王兄弟,你别这样啊。比赛还没结束呢。”马六道,“这士气不整,早晚要出大事,你年纪轻见的少,这事儿交给我,你忙你的吧。”
王彪问他:“将军让你来的?”
“是啊!不但将军让我来,就是王爷也知道。”
王彪攥着拳头,竭尽忍耐:“这里是我的旧部,往日都是我在管,你可知道?”
“知道啊,这不你现在忙着别的事,这种小事我就给你代劳了。”马六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王彪指了指马六,气到无言,拂袖走了。
马六不懂吗?当然懂!他是故意的。
“王兄弟,等我回去请你和喜酒啊。”
王彪站在军营外,听着战鼓重新擂起来,一拳打在树干上,指节破损后开始流血,他站在原地双眸赤红。
归去扶着他,道:“这是大趋势,您想开一些。”
“裙带势必比你可靠。”
王彪愤愤地问归去:“你说,我如何做?”
“只怕你不敢。”归去道。
王彪盯着归去,一字一句问他:“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朝廷遣来我身边的?”
归去也看着他,两人都盯着对方,短短一瞬风云变幻过,归去点了头:“是!我是朝廷遣来劝你的。我家主子看过所有人履历,唯有你一人值得。”
“你、你怎么敢!”王彪揪住归去的衣领,归去却抓着他的手臂,反问他,“是该我问你,你怎么敢?这可是造反。”
“就算造反成功,你也只能是王彪,你的仕途到头了。”归去道,“除非陈王打到京城去,改天换日。可他行吗?”
当然不行,从广南东路打去京城,想想就知道是个笑话。
王彪正要说话,却看到自己曾经的副将,顶着一条胳膊满身浴血冲了出来,喊道:“将军,救命!”
倒在地上。
王彪冲过去扶自己的部下。
“我来。”归去扶着受伤的人,拿了金疮药止血包扎,和王彪一起将人扶上马,那人强撑着摇摇晃晃。
王彪七尺男儿落了泪,憋屈到了极点。
“王将军,”归去看着王彪,“人不过一死,你和你的弟兄都是生死场里滚过的人,必是视死如归从容应对的。”
王彪没说完,他的副将奇怪地看着归去。
归去又道:“既都是死,为什么要跟着一个土匪去造反?”
副将惊骇不已,指着归去用眼神问王彪。
他们虽在说话,但其实走的很快,归去牵着马,副将也是吊着一口气强留着清明。
“他是朝廷的人,咱们先前追杀的巡检是假的。”王彪给他的副将解释。
副将点头,人已经撑不住,趴在马背上:“将军,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都跟着您。人活着就是奔着死去的,我们不怕也不后悔。”
王彪看着归去:“你的主子,可靠吗?”
“直达天听!”
王彪就懂了,朝廷这一次不是做样子,是真的要下死手,至今没有动手巡检没露面的原因,也不是犹豫更不是害怕,而是在布局。
“好,这条路我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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