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六。
卢庭两天没睡,站在仁寿宫外,想请示韩国公。
“国公爷,袁为民等人闹得实在太凶了,微臣、微臣不知如何是好,还请国公爷明示。”
没有人回答他。
他垂头丧气地回了偏殿,副将高冈在吃饭,看见他进来,就给他递了一碗。
“我数了一下,仁寿宫里不算伺候人的,加太医一起,得有二十人吧?”卢庭食不下咽,“就没个人回答我!”
高冈劝着他:“大人,也不是没人说话,您可以去问太子!”
卢庭闷着声,靠在椅子上:“我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呢?”
高冈的视线闪烁了一下,道:“不对就对了。”他压着声音道,“国公爷现在不能声张,更不能出来,云山雾绕才是最妥当的!”
“怎么说?”卢庭问道。
“您想想,瑾王在青驼山生死未卜,圣上在后宫生死未卜,朝堂上百官群情急躁不安,难道百姓就稳妥了?”高冈低声道,“国公爷怕生病的小公子在家没有人照顾,还特意将小公子带到仁寿宫。”
“这不就是打算好了,等风头过去然后再让太子登基。”
卢庭私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完全想不到。
“袁为民又来了。”侍卫来回话,卢庭骂了一句袁为民的娘,然后扶着刀要出去,高冈拦着他,“您吃饭,属下去应付。”
卢庭太烦袁为民了,就对高冈说了两句你辛苦了,我把午饭吃了就来的客气话。
高冈踏着风雪进了偏殿。
朝臣是单个人值守的,袁为民这是吃过午饭来换刘仝的,等到晚上就是陆尧来了。
“袁阁老,这都第二天了,您就不休息吗?”高冈走过去,敲了敲桌子,袁为民骂道,“本官休息了就是对不起先帝,本官要见国公,要见圣上!”
说着,他将茶盅摔了。
门口站着的侍卫没眼看,垂着头揉着眉心解压。
高冈蹲着将茶盅碎瓷捡起来放在桌子上,冷笑道:“袁大人为难我们有什么用,我们也不过是个跑腿的。”
“跑腿的就好好跑腿,没资格和本官说话,”袁为民不买账,“请吧,跑腿的!”
高冈哼了一声摔门走了,门外的侍卫给他打了个眼色,低声道:“高大人,不必理那老贼。等国公收到瑾王战死的消息,老贼的命也到头了。”
高冈颔首,指了指里面:“盯着。”
袁为民用脚将门踹上了,门外的侍卫骂了几句难听的话。
袁为民坐回去,左右视线扫过,从高冈捡起来的碎瓷下,抽出来一张纸,他将纸塞到袖子里,依旧端坐着。
高冈回复了卢庭的话,就去巡视内宫。
内宫很安静,皇后坐立不安,她问嬷嬷:“没看到太子吗?”
“是,太子忙得很。”女官低声道,“朝堂的事才上手,说是磕磕碰碰。太子还将国公府世子喊来帮忙。”
皇后抓紧了手帕。
“娘娘,圣上他……奴婢害怕。”女官低声道,“这已经两天一夜了。”
皇后点了点头:“别怕,我们乖一点哪里都不要去,就什么危险都不会落到我们的头上。”
姚文山是她哥哥,太后是她姑母,圣上是她孩子的父亲,太子是她亲生骨肉,这个时候她只要不做选择,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她就继续做天底下最无能的皇后就行了。
“闻大夫也没有出来吗?太医都没有出来?”皇后问道。
“是,奴婢还和人打听了,闻大夫前天晚上就进去了,也没有出来。”
皇后不担心任何人,除了闻玉。
“他腿脚不便,真要动手,他肯定先受伤。”皇后担忧得很。
其他人卷进这件事来都是宿命,包括她在内,生死也都是命!
唯有闻玉是无辜的,他不该受到任何伤害。
几位女官也忧心忡忡,替闻玉担心。
太子午朝前,进了一趟仁寿宫,在宫里吃了午饭,又出来,卢庭跟着他:“殿下,国公可说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机。”太子指了指侧殿,“百官气愤,连我都骂,京中百姓更是如此。”
“瑾王很受百姓爱戴。”
卢庭也觉得有道理。
太子去御书房做事,张公公伺候在侧,姚先阳推门进来,问道:“太子,您去仁寿宫了吗?”
“才出来。”太子让他关门,门关上后太子在龙椅上坐下来,动了动屁股,一脸的贪婪,“朕坐得如何?”
姚先阳竖起大拇指:“妙极!”
张公公掩面笑:“没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