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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考六十六(2 / 2)

一道极细的叹息声渐渐消失于极有韵律的车马声中,南祤还在原地,负手而立,而后一对对车马从他身旁驶过,他都没能再听到那道极细的叹息声。

待最后一匹马从他面前过去,他早已站得四肢发僵,南想和亲,梁王虽没有不舍,但排面却是给足了,他冷笑一声,翻身上马,往王宫飞驰而去。

将南想送到雍国后驸马并未多做停留便返身回梁国,这日刚好过了雍国边界,车队停下修整,趁着他们捡柴搭灶,生火做饭之事,驸马离开车队一个人在边境前转悠,看到那绵延的青山,驸马不知怎么就生出了逃离之意。

她回到营地,收拾好包袱,趁着夜色赶往梁国边界,即将踏出边界的那一刻,她突然看到了在不远处雍国境内有一团白花,恍惚间她感觉那些白花似乎隐隐发光,她定睛一看,那居然是她梦寐以求的福禄考。

驸马心中狂喜,就要越过边界线去仔细观赏,突然想起她曾说过要和公主一起来雍国看福禄考。

福禄考生于雍国,长于雍国,无论何时都绝不过界,而雍国也对福禄考把控极严,绝不许人将福禄考带出雍国,所以要想见福禄考,就必须到雍国。

驸马顿了顿脚步,公主根本无法跨出梁国,又要如何得见这些福禄考?

她抬头,突觉今夜冰轮浑圆,寒光冷辉,格外沁人。她一算,原来今日正是望月之日,是月亮最圆之时。而上一个月圆之夜,她正躲在四角亭里浑浑噩噩。

那之前她身中剧毒,公主不顾性命,宁可化为原形也要为她解毒,其中心酸险恶,她没有思虑片刻,其中情深义重,她全然不顾,反而口口声声说着妖怪的字眼,狠狠地伤她的心。

既然答应过公主不再离开,也向绿绮许下做好驸马的承诺,她就不能再言而无信,不能离公主而去。

她要想个办法,让公主在王城也能看到绵延整个雍国的福禄考。

驸马带着车队一连在边界不远处修整了好几天,驸马在那里日日临摹,仔细观察,终于画出了福禄考的神韵,驸马大喜,立即整装出发,不再逗留。

回到公主府,驸马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洗去一身风尘后便开始提笔作画。

既然无法真正地一起站在花海中,那就把那个场景画出来,也算是一起经历过了。

那在驸马脑海里临摹过无数次的画面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在一片绵延不绝的蓝色花海中,一个耳别白花的白衣女子执起身旁头戴蓝色花环的绿衣女子的手,向着远方奔去,花海旁是起伏的群山,二人身后是圆如鸡子的橘红金乌,让人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落日余晖,还是朝阳初升。

驸马拿着画作来到公主面前,献宝般的端给她,公主不明所以,展开一看,瞬间红了眼,话语哽咽。

“……驸马……这是为何……”

“公主,我说过要带你去看福禄考的,你去不了,我便将它画下来,也算全了我们的愿。”

“近日夜里我依然会长出枝叶,驸马不怕么?”

“公主,以此画为证,来日我若负你,便化作一朵白色福禄考,在你的归宿地等候,不入轮回,不管风雨,见你为期。”

驸马说得认真,公主听得也认真,终于,二人相视一笑,总算放下心里的结。

夜里公主又变回原形,红佛手的毒素在体内穿梭来回,疼痛难忍,万分痛苦。

这次驸马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上轻轻环着她,陪她一起承受毒素发作之苦。

她原来从来不知道公主每天夜里都要经历这样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她甚至天真的以为树妖是不会痛的,什么红佛手之毒,公主大概轻易就能化解。

原来不是这样的,一切都不是她理所当然认为的那样,公主每夜都替她承受这巨大的痛苦,却从没以此要求过她什么,甚至都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连不经意间的透露都没有,所以她一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用公主永远的痛苦换来的健康和安稳。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身上的毒这么可怕,这么残忍,若是公主不曾替她换血,她一定早就入了轮回了。

她突然觉得公主身上密密麻麻形状怪异的枝桠一点都不可怕,她甚至还闻到了淡淡的花香,越来越浓,仿佛就在她鼻端绽放一般,她凝神一看,眼前的枝桠上开满了无数绿色小花,可爱得紧,她低头细嗅,清香扑鼻,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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