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的时候,锁在我脚踝上的绳子自己断了,那一刻,我的额头咚的一声撞到了地毯上,虽然不是很疼,却让我头晕眼花的很久。
费尔南多和他那群见鬼的手下早就离开了,不过,他们还算好心的没有把取暖法阵停止,不然,整整一个夜晚之后,我肯定冻成了一截冰凌。
我找回了我的衣服和斗篷,可让我惊讶的是,在斗篷下,我看见了一瓶紫色的药水,打开瓶盖后,里面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甜香,它让我想起了“疯花”塞进我嘴里的东西。
“拿着它去报仇吧,小姑娘,我已经等不及看见费尔南多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样子了!噢,想想都带劲!”药水瓶下的字条如是写到。
“一伙疯子!”紧紧的,我把字条揉成团,恶狠狠的掷到了地上,本能的,我觉得我应该把那瓶东西也砸了,不过,想了一会儿,我还是把那瓶药水小心的收了起来。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把费尔南多倒吊在城门口,然后狠狠的嘲笑他!
总会有那么一天,不是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被倒吊的原因,我的头疼的很厉害。
当我扶着冰冷的墙,一路步履维艰的走到蓝花楹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或许是因为我的脸色糟透了,也或许是我举止狼狈,一路上,有好些心怀不轨的人冲我吹口哨。
“需要帮忙吗?小姐?”在我拐进路口的时候,有个满脸胡须的男人嘿嘿笑着问我。
“不,谢谢您。”我扭身避开了他伸向我腰间的手。
“喔!您看您都走不动路了……”
“走开!”
“弥赛亚?!”就在那时,我听见有人在喊我,有个瘦高的身影从路对面的树下朝我跑过来,虽然晨光昏暗,但是,我一眼就看见了他那双碧绿的眼睛。
“塞林!”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想哭。事实上,我也确实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腰,眼中温热的液体决了堤。
“天呐,怎么了?弥赛亚?!”他似乎有些慌了,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询问。
“呃……这个和我没关系!”刚才“慷慨”的向我提供“帮助”的男人立刻说道,很快,他急促的脚步声就听不见了。
“弥赛亚?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了?我很早就在这儿等你了,你……你一整晚都在外面么?”他轻轻的揽着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问,温和又焦急的嗓音让我的情绪更加失控。
一整晚的惊吓,恐惧,与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我几乎哽咽出声。
“是不是费斯!?”他忽然问道,嗓音变得冰冷,“这个杀千刀的……”
“不……不是他……抱歉,我一会儿就好……给我……给我一点儿时间……”
他没有说话,而是小心的抱着我,仿佛安慰一般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
我在他胸口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心里涌动的情绪平复下去,“和那个蠢货无关,是一个逼迫我给他卖命的……混蛋,我被他戏弄了。”
“是谁?”
“费尔南多.逐风,你肯定不认得他。”
“我确实没听过。”顿了一下,他轻声回答,“但,不管他是谁,也不能让你哭。”
“塞林,那个混蛋救了我的命,就是他把我们从恶魔手里带出来的。”
“……是他?”
“嗯,见鬼的是,我还不得不向他发誓我一定会给他卖命,噢!若是有可能,我真想一辈子别见到他!”
塞林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没有搭话。
“好了,别为我担心了,我就是有点儿头晕。”说着,我抬头对他笑了笑,可是,我却发现他的嘴角居然破了,还有些淤青,“你怎么了?塞林?你遇到了强盗?”
“不,”在我的手指轻触到他的伤口的时候,他微微皱起了眉,“嘶--布兰登巷很黑,我,我不小心撞到了墙上。”
“你在撒谎,塞林,你都不敢看我。”
他叹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可就在那时,从街区里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神呐!死人了!”
出事的地方是“哨声”面包店,就在维塞尔婆婆家隔壁。
当我与塞林赶到的时候,我看见有两具尸体倒在厅堂中,他们都没有头,血水把地上的面粉染的黑红黑红的!
有一位跨着竹篮的女人蹲在门口,放声大哭,她似乎就是刚才尖叫的人。
那副骇人的景象,让我捂着嘴,差点儿吐了出来,“……天呐……”不可抑制的,我想起了住在隔壁的维塞尔婆婆,心中的担忧让我转头就跑向了旁边的房子。
“弥赛亚!”塞林立刻跟在了我身后。
房子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腥味。
“维塞尔婆婆?!”我在门口大喊,可是,却没有丝毫回应。很明显,她并不在客厅里,环顾了一圈,我跑上了楼梯。
咚咚咚--
空洞的脚步声让我心中涌起了一股股强烈的不安,我停在了维塞尔婆婆的卧房门口,忽然有点儿不敢敲门。
“维塞尔婆婆?”我轻轻呼唤,依旧没有回应。
“也许她还在熟睡。”塞林安慰我。
“我进来了,婆婆。”咬了咬嘴唇,我推开了房门,那一瞬,当我看清楚房间里的景象的时候,我掩着嘴,惊叫了出来。
维塞尔婆婆就躺在床上,她苍老的手安安稳稳的放在睡裙的袖口外,可是,她的头却没有了!枕头上,被子上,甚至是华盖上都是喷溅血渍与淡黄的脑浆!
整个蓝花楹街,整个东城区,整个洛丹伦似乎都被一层浓浓的恐惧笼罩住。
一夜之间,整条蓝花楹街的人都死光了。巡逻队的士兵搜索了每一栋房屋,可是,他们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有几个人扶着墙角张嘴就吐。
“肯定是幽灵作祟!”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在窃窃私语,“是戴蒙德爵士的鬼魂回来复仇了!”
“戴蒙德爵士?那是谁?”
“噢!天呐,你居然不知道?!他可是个真情种!敢和国王抢女人!”
“如果是他的鬼魂,他怎么会杀死街头那一位?”
“街头的那一位是个天生的表子。”
“人都死了,积点口德吧!”
“您是弥赛亚.卢比奥小姐?”就在那时,几名穿着巡逻队制式铠甲的士兵停在了我与塞林跟前,我注意到,他们很快分散开,隐隐的把我们围了起来。
我不由的与塞林相视了一眼,因为,在那几个人里,我还看见了费斯.巴罗夫,哪怕他带着头盔,我也认出了他。他正朝我们冷笑,带着黑皮手套的拇指不时抚摸着腰间的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