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庆幸拉扎鲁斯与我们同行。
他原本是来辞行的,就在达利安晕倒后的一秒。
突然的惊变让他迅速扔掉了手里几件简单的行李,与侍从们合力将沉重的达利安搬上了床榻。
那一刻,我发觉达利安的脸一片紫红。
我的天……
我飞快的听了听他的心口,里面虚弱缓慢的震动让我的惊叫出来,“他的心跳要没有了!他快死了!”
“天呐!”
“怎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都惊慌失措。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拉扎鲁斯立刻诵读起圣光魔法。
轰--
耀眼的金色光芒如同瀑布般从半空里冲下,几乎把达利安的身体都冲的半透明起来。
从我的角度,我甚至能看见他深色的心脏在胸腔里艰难的扭动,可是,它们怎么都无法帮助泵出血液。
不!
“快帮帮他!”我的心在咽喉中飞快的跳跃着,“别让他死了!求你了!拉扎鲁斯!”
沐浴在圣光中骑士脸色难看的再次高举起右手,“无上的圣光啊,我向你祈祷,请赐予我力量,让所有伤痛随风而逝……”那一瞬,他的嗓音变得虚幻起来,四面八方似乎都回荡着他的咒文。
时空似乎扭出了罅隙。
轰--
又一次,如有实质的圣光从天而降,它们就像沉重的潮水般,把达利安压进了又厚又软的床垫,然后,又从他身体的每一颗细胞中喷出,炙热的罡风把我逼退了好几步。
太刺眼了。
闪耀的金光让我在瞬间就泪水连连。
可我依旧咬着牙,瞪圆了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达利安。
隐约的,我看见达利安那半透明的身上浮出了一个更浅的淡蓝色的影子。金色的圣光如同圆环一般绕着那个影子游走,把影子胸口上那道巨大的裂口一点点挤压在一起。
那是什么?!
用力擦了擦眼中涌出的灼热的液体,我再次看了过去,可这一次,除了金色的光芒,我什么也没看见了。
拉扎鲁斯在全力救助,可光幕之中,达利安的脸颊却开始发黑!
他一动不动,那副模样让我觉得自己的魂都吓飞了!
我再一次听了听他的胸口,这一次,不止是心跳,他连呼吸都没有了!
“不!不!”我只觉得后脖子一阵发凉,“达利安!达利安!”抬手,我用力按压了几下达利安的胸口,可是,我根本使不上劲!
扭头,我瞪向了门口那些吓呆了的人,“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去把医师找来!让药剂师带上所有的药水!”
“医师……可是……可是……”阿加曼德夫人吓的话都说不清楚。
幸好那名叫做利兹的男孩回答了我,“他……他失踪好些天了,临走时,还把炼金房弄的一团糟。”
“他?”
“医师与药剂师都是佩的加斯特先生。”
他还不如不说!
“弥赛亚小姐!”只听见拉扎鲁斯在我咬着牙喊我,“快来帮帮我!”
我狠狠的瞪了一眼门口的人们,紧张的盯着骑士,“我要怎么做?!”
“别慌!”他瞪着喷-射着金芒的双眼大声道,顺手从行囊里摸出了一瓶蓝色的药水,仰头喝了下去,“我必须尽全力来治愈他的伤口,不然,他也会痛死!而您,必须想办法让他呼吸!快!”
那句话让我深深吸了口气,顿了一下,我再次将双手用力的按压在达利安的胸口上。
一次。
两次。
三次。
……
汗水从我的发丝间渗出,可是,那名男孩紧绷的身体就像最宁静的海水,没有一丝波澜!
天呐……
“呼吸!呼吸啊!达利安!”
“让我来吧。”不期,有个肥胖的身影挤到了我身旁,将厚实的手压在了达利安的心口上。
“无上的圣光啊,我向你祈祷……”拉扎鲁斯咬牙切齿的诵读着咒文,那些发音在他的口中诡异的扭曲着。每一个音节都掷地有声,如同寂静夜晚里碰撞的石子声,不停的叠加,不停的共振,到最后,居然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轰--
虚空被撕裂,如水的圣光瀑布再次灌入了达利安的身体。
在这强光之中,那个人咬着牙狠狠的击打了一下达利安的胸口!
咳--
这一刻,他忽然喷出一口浓浓的东西,下一秒,那几乎停滞的胸口用力的起伏了起来!
一次!
两次!
三次!
……
金色的热潮褪尽,我猛的扑在了达利安的心口上。
隔着被汗水湿透的衣裳,我听见了他的心跳!我听见了他的呼吸!
感谢圣光!
“呼---”拉扎鲁斯长长的吐了口气,要不是身后的侍从们眼疾手快一手扳住了他的肩膀,他准要一头栽到地上去。
“拉扎鲁斯先生!”
“快把他扶到躺椅上去!”我身旁的那个人大声吩咐。
我缓缓的跪倒在床边的地毯上,或许是刚才我太过用力,我的双手都还在发抖。
天呐……
天呐……
很快,达利安脸颊上那可怕的颜色消退了下去。
看得出来,他依旧感到痛苦。
哪怕在昏迷之中,他的那双浓重的眉宇也依旧紧紧的皱在一起,一颗颗汗珠浸透了他的发丝,将他浅色的刘海弄的一缕一缕的。
“呼……这位……拉扎鲁斯先生?”不期,那个人又开口了。扭头,这一次,我看清了他的脸庞。那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说话的时候,下巴上的肥肉在胸口不住的晃动,但他的声音倒是非常的温和,“我是阿加曼德家的家主,格力高.阿加曼德。”
“阿加曼德老爷。”骑士略显虚弱的点了点头,他耗费了大量的魔力,以至于那双原本闪亮的眼睛都暗淡了不少。
“请问,拉扎鲁斯先生,小少爷他到底怎么了?”
“回您的话,是剧痛停止了他的心跳,之后又让他想要呕吐,可是,那些东西又梗进了气管里。”
“剧痛?小少爷受了重伤?”他晃了晃巨大的脑袋,眼睛忽然一亮,“我知道治疗重伤的药水是什么样子的,我马上会让人送来。”说着,他又回头,狠狠瞪了代弗林一眼。
那个病鬼不由的后退了一步,随后恶狠狠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是他袭击了我!”
“莫格莱尼小少爷身上有很多旧伤……”拉扎鲁斯解释道,“特别是他胸口的那几道剑伤……外面看起来已经无碍,但是,实际上它们并没有长好,皮肤之下的裂口,很容易被撕开。”
剑伤?
我当然达利安的胸口的剑伤来自于阿尔萨斯的手下,因为……他为了求王子殿下救我,硬闯了他的府宅。
“可是……可是娜塔丽女士为我们施展过圣疗魔法,”我忍不住插-口道,“难道她没有治愈他的伤口?!”
“嗯……”拉扎鲁斯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圣疗魔法能够治愈任何损伤,所以,这些应该是之后的伤口了。”
之后?
如果达利安“之后”还受了伤,萨丹怎么会把他扔进牲口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