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到了湖水的那一头,在那儿,有一座暗夜精灵的村庄。一眼望去,那些漂亮的两层的小楼至少有三四十座。
也许正如伊尔萨莱恩所说,现在是夜晚,所以,那些小楼都紧闭着大门,只有窗户里会透出橘黄的灯光,就像一只只眼睛,警惕的瞪着昏暗的夜色。
小楼排列的格外整齐,它们就像一个螺旋一样盘踞在一起。
我得说,暗夜精灵的建筑有着极强的种族特色。
他们喜爱在房檐上雕满各种月相的石雕,露水沿着那刀锋般的月钩流下来,一滴一滴如同艾露恩的眼泪。
我在一枚弯月下停住了。
嘀嗒嘀嗒---
露水在水沟里汇集着,我盯着那隐约的反光,陷入了沉思。
我好像惹了个不好惹的家伙,那名伊尔萨莱恩看起来就是个执拗固执的蛮牛。
但是,泰达希尔有那么多小精灵,他肯定找不着我!
难不成他会一个一个的去找小精灵的麻烦?
我猜他没那么多时间,更没那么多精力!
伊尔萨莱恩不足为惧!
那么,我现在该去哪儿?
我记得,我该去为泰达希尔擦拭叶片来着。
想到那儿,我忍不住看向了屋群中心那颗直入云霄的枝干,难道我不得不顺着它往上飞?然后,干到筋疲力竭再摔下来?!
“小家伙!嘿!弥赛亚!”就在那时,风歌老头那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转身,我瞧见他气喘吁吁的掠过了那座紫蘑菇般的小亭子。
下意识的,我瞧了瞧他的背后,那空空的街道让我不由的舒了口气。
“风歌爷爷,”直到他站稳在我面前,我才开口,“我现在该去……我是不是该回到月亮井那儿,重新把自己打湿?”
“你想迎面撞见伊尔萨莱恩?还是绕着湖走?”
“……我都不想。”
“那么,你还是跟老夫来吧。”
看样子,暗夜精灵们的屋子隔音也挺好的。
走在那湿漉漉的砖路上时,我看见窗户里有好些黑影在走来走去,但是,传入耳中的,却只有些许低低的如同耳语的声响。
“小家伙,”就在我们路过一个草药园子的时候,风歌老头忽然犹犹豫豫的出声了,“我是说……你刚才,躲开伊尔萨莱恩的步伐,是……是谁教你的?”
他的眼神充满期待,让我在诧异之余,却还是老实的告诉他,“我发过誓,不能说。”
他皱了皱脸,“那么,它是死亡舞步,对吗?”
他的话让我更诧异了,“你居然知道死亡舞步?”
“哈!”老头展开了层层眼皮,漏出了难以掩饰的愉悦笑容,“果然是老夫的死亡舞步!你当然不知道,老夫深谙潜行之道,死亡舞步就是老夫的随意作品……之一!”
“死亡舞步是你创造的?!”
“当然!”老头傲然的挺起了佝偻的脊背,“老夫与一只狂暴的枭兽共舞了一曲,小家伙,告诉我,是谁……”
我抿住了嘴,偏开了头。
“嗯……”他顿了顿手杖,“那咱们换一个说法,老夫曾把这个舞步教给了老夫的一个……一个儿子!”
一个儿子?!
我大吃一惊!
“呼”的飞到了那颗最高的银叶草的顶上,几乎要大叫了,“你居然有一个高山矮人儿子?!”
“嗯?”风歌老头那苍老的脸颊抖了抖,“……高山矮人?!”
我在半空里比划了一下,“……一位比我矮的多的英俊的高山矮人先生。”
肉眼可见,老头眼中的光暗淡了下去,“不,”他的嗓音也低沉了下去,“老夫并没有一个高山矮人儿子。”说着,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样,急切的问,“那位高山矮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是从哪儿学来的?!”
我摇了摇头。
沉默。
那一路,老头都没有再开口。
我们沉默的飞过了那座还冒着白烟的炼金工坊,直到飞到了泰达希尔底下时,我才忽然意识到,他是不是弄丢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即使他拥有自我意识,也无法呆在亲人的身旁。
那个想法让我觉得身旁这个形单影只的老头有点儿可怜。
出乎我的意料,泰达希尔的枝干下,有一个巨大的木质厅堂。
那应该是精灵们讨论大事的地方,可现在,地板上扑着干草,上面挤满了风尘仆仆的暗夜精灵。
炭火在壁炉里熊熊燃烧,借着那红彤彤的光芒,我能隐约的厅堂的四周围着一圈土黄色的静默结界,就是它将里面的声响完美的隔开了。
孩子们在哭泣,而那些成年的精灵们几乎个个都是神色疲惫,神情悲伤。
我亲眼看见一名女性哄着怀中的婴孩,哄着哄着,眼泪便打湿了脸庞。
“……他们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
风歌老头朝他们看了一眼,怜悯叹了口气,“他们是从星风村来的难民,这已经是第二批了……来,我们走旁边的梯子上去。”
木梯围绕着泰达希尔的枝干盘旋而上,只上到了第五层便走到了尽头,那一刻,我瞧着那仿佛无底的高空,有些发愁了,“我听说,达纳苏斯有那种可以直接到达世界之树顶端的笼子,这儿没有么?”
风歌老头白了我一眼,“到这儿来。”说着,他领着我走进了一个潮湿的树洞。
呼--
我感觉我穿过了一个韧性十足的结界,下一秒,小精灵们的嘻嘻笑声凭空响起,差点儿震聋了我的耳朵,“噢!”
“嘻嘻!嘻嘻嘻!”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我恼火的把周围的小精灵推开了,可转眼,它们又挤了过来!
你肯定猜不到这个树洞里有多少小精灵,一眼望去,层层叠叠,密密麻麻,都看不到边!
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记得这根枝干最多需要十个人就能合抱住来着!
仿佛看出了我的疑问,风歌老头洋洋自得的凑到我耳边告诉我,“这是一片亚空间!它大得很呢!”
我不由的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朝天指了指,“……我们不是要去顶上么?!”
风歌老头没有搭话,而是莫名其妙的来了句,“噢!来了!”
话音未落,我便听见头顶传来了一阵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飞速下落!
轰隆--
那东西轰然砸在了我的面前,掀起了一阵大风,还把好些没来及的躲开的倒霉蛋压在了底下。
我的天呐!
我牙酸的吸了口气,目光瞧向了那个从天而降的东西。
那是……那是个树笼子吧?!上面用来编织的枝条还带着新鲜的树叶!
没等我看第二眼,那些嘻嘻笑着的小精灵们便夹带着我一起蜂拥了进去,“噢!”
“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