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我瞧见那名漂亮的男孩坐在木桌边,被魔法灯照得剔透发光的眼睛怔怔的望着前方。
嗯?他在看什么?
我不由的飞了过去,在他的画布上,我看见他勾勒出的那个身在花丛中的剪影。
哈,那是他自己的背影!而他的对面是一个石凳,那儿明显是个空位,因为,所有花丛的线条都在那儿戛然而止。
……噢,我好像知道那个空位是为谁而留的。
“是你?一整天,是你陪着我,对吗?”不期,格力高把我捧了起来,那温热的温度让我的脸没来由的一热,立刻从他的手心里飞开了。
“噢,”他看了看我,尴尬的放下了手,“……下午的事情肯定吓坏你了吧?很抱歉,也许,里索斯大人不喜爱我在他身上涂抹橘红色,可我偏偏用了橘红的光圈。”
……他的话让我心里充满愧疚,可是我又没法告诉他,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一颗万年老树的心。
噢!谁想得到一颗树居然会那样在意别人的眼色?!
“太抱歉了……”只见他低垂下头,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会想办法偿还那位夫人……可是,我在这儿甚至找不到一个传讯法阵……”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降落在了他的膝头,安慰的在他那散发着苦橙味道的膝毯上蹭了蹭。
“你是在好奇我为什么一直坐着吗?”摸了摸我的脑袋,他轻声问道。
噢,我现在是有点儿好奇了。
“……去年春天,我去山里打猎……我从山崖边一脚踩空,滚了下去。”他轻声道,那只手却像摸着小狗一样,一个劲的摸着我的脑袋,弄的我都想咬他了,“我摔碎了膝盖,摔断了脊椎。”
我不由的扭了扭身体,他的描述让我觉得自己的后背都不舒服了。
“但是,我的叔叔和婶婶为我请来了达拉然最好的医师,那是一位卓越的圣光牧师,他保证说,我会在三个月中痊愈,但是……我的膝盖确实长好了,后背也不疼了,但是,我却绝望的发现我依旧站不起来。”
看来,所谓的达拉然最好的医师也比不上我家庄园里的亚历山大,至少他给我们医治骨折的时候,从没出过错。
“每一位医师或是牧师都对我束手无策,我的身体很健康,但是,我就是……就是无法站起来。从那以后,我一直瘫在床上,坐在轮椅里……我以为,我会永远这样,无法出远门,无法替叔叔管理庄园,无法……但是,”说着,他低头朝我苦涩的笑了笑,“但是,圣光庇佑了我,它送来的法奥大人给了我希望。说起来,你知道阿隆索斯.法奥大人吗?”
切--
我不屑的扭开了头,可是,他似乎会错了意。
“噢,你当然不知道……法奥大人是一名人类,也是洛丹伦大陆上最伟大的圣光牧师。他发现了我无法起身的原因,因为,有一个强大的灵魂侵占了我身体,压迫了我的脊椎。虽然,那个灵魂已经离开了---我猜,是他为我驱了灵---但是,损伤依旧还在,我需要漫长的复健,但是,终有一天,我还能站起来。而且,我很幸运,我的领主莫格莱尼大人不惜花费了大价钱把我送到了这里……”他忽然停下,水光波动的眼珠望向了窗外昏暗的远处,“还有一个很好的姑娘也被送到了这里,她受了重伤……已经十几天没有任何消息了,我很担心她……”
喔!我忍不住在他眼前晃了一圈,很想告诉他,我好的很。
我还想把这句话告诉我的父亲,告诉瑞奇和纱丽,告诉达利安……
可是,我现在只能发出愚蠢的唧唧声,而我交流的对象,也只有一名思维方式与我大不相同的暗夜精灵老头子。
“……也许,代弗林说的对,我是一颗霉运的种子。”沉默了半晌,他继续道,精致的眉宇也拧了起来。
嗯?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哥哥,他叫代弗林,我们曾经形影不离。”说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温暖的往事,眉宇舒展开来,可是,很快,又拧在了一起,“如果我没有提出那个愚蠢的建议该多好……那一年冬天,我们去冰湖上玩耍。原本一直要到春天才融化的湖水却裂开了,他掉了下去,至此,原本健康的他疾病缠身……从那之后,他与我渐行渐远……他甚至冲我大喊,说我是霉运的种子!我一直试图反驳他,告诉他我不是。我试着帮叔叔管理庄园,让一切都井井有条,可是,”说着,他停住了,眼眶也在微微发红,“可是,我现在觉得他说的对,生活在我周围的人似乎都遇见了危险!我们庄园的粮食出了事,婶婶吃了之后差点儿拥抱圣光!而更久之前,我的挚友被自己的魔法反噬,我养的小狗被柱子砸死了,我的父母也双双死在海上……”他用力的捂住了脸颊,嗓音颤抖了起来,“天呐,我真的是一颗霉运的种子,是我害了迪兰妮亚夫人和弥赛亚……”
噢……我手足无措起来,尤其是看见晶莹的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渗出的时候。
这个家伙可真是个十足的傻瓜,他为什么要把别人的不幸都推在自己的身上?!
“这个小家伙……他的身体里好像有一个深藏的诅咒。”不期,风歌老头那沙哑的声音忽然响在了我的身后,把我吓了一大跳!
“噢!”我定了定神,扭头问他,“什么诅咒?”
只见风歌老头眯着眼睛,在格力高身旁盘旋了好几圈,“……这个诅咒……似乎会让他行走在黑暗的边缘。幸好它并不完全,不然,这个小伙子或许早就魂归艾露恩了。”说着,他一顿,古怪的看向了我,“你什么都感觉不到么?完美的亲和暗影灵魂对黑暗能量的感知,可要比潜行者敏锐的多。”
“我不是说过吗?我的灵魂里有一个封印。”说着,我又想起了他盯着我胸口的那件事,这让我闭上了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老头轻蔑的哼了一声,“你不试试看?老夫已经告诉你了,这个小伙子身上藏着一个恶毒的诅咒,你依旧看不见?”
我咬了咬嘴唇,立刻合上了双眼,下一秒,凝神看向了依旧在努力平复心情的格力高。
他的灵魂能量湛蓝而明亮,如同星云一样四处弥漫,转眼就完全遮蔽了魔法灯那耀眼的白光。
在那片璀璨的星云间,我看见他那暗淡的魔力之核在静静的旋转,其中只延伸出几条可怜的紫色魔法丝线连接着魔法世界,这一切都昭显着这具身体的主人与魔法无缘。
他的灵魂厚重却又剔透,我能清楚的看见其中的每一丝连接着外部的金色细线,它们的每一次闪亮都会为他泵入蓬勃的生命力。
我甚至还发现他灵魂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但是,我却怎么也寻不到风歌所说的诅咒。
光芒很快让我的眼睛又酸又胀,我立刻收回了视线,泪流不止的朝风歌摇了摇头,“我都快看瞎了。”
“哼,你这样窥探灵魂,当然会瞎。”
“噢……既然你能感受到格力高身上的诅咒,为什么感知不到我身上的封印?”我一面揉着眼睛,一面问道,“它们……它们都是暗影能量,不是吗?”
“它们能是同样的东西吗?!而且,就算是火球术,有的魔法师能炸掉半座城,而有的只能劈断一根草!”
“……那么,你知不知道怎样破除格力高的诅咒?”
“当然是干掉施咒人。”
“干掉……上哪儿去找施咒人?!”
“哼……只要是魔法,就会留下痕迹,按这个小伙子所说,他非常倒霉……”说着,风歌老头忽然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非常倒霉?这种诅咒……”他猛的停住,迅速飞近了格力高,双眼迸发出了道道黑色的细丝!那些细丝就像一条条细蛇一样扭动,伸向了格力高的头颅!
怦通--
就在它们联通的刹那,他们俩似乎一同搏动了一下,下一秒,那仿佛蕴含这无尽力量的震撼直接把风歌老头给震回了墙角!
“噢!”
“风歌爷爷!”我惊叫着飞了过去。
“咳,”风歌老头满脸痛苦的朝前喷了口液体,眼中的震怒浓的如有实质,“咳咳咳……是……咳咳咳……厄运诅咒!”
“……你没事吧?!”我小心翼翼的扶起了他,直到确认他的神志还算清明,才放下心来,“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厄运诅咒又是什么?!”
“咳……是一种黑暗魔法,”老头推开了我的手,倔强的独自站了起来,“这种魔法基于不甘夭折的婴孩的心脏,非常顽固,咳咳……几乎无法驱散。它隐藏很深,会反噬一切窥探者。它的恶毒之处在于,它不会立刻致人死地……咳咳……但它会吸引各种可怕的厄运接踵而来,心志不那么坚定的人,很容易就会被逼疯,直至死亡……咳咳咳咳……”
我看着他那明显淡了一圈的灵魂,不由的皱起了脸,“噢……你……你不会……”
“老夫才不会湮没!”老头子梗着脖子,恶狠狠的一字一顿,“老夫,才不会!”
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既然你知道这是厄运诅咒……或许你也知道谁会使用这种诅咒?”
老头子喘了口粗气,“曾经,在那个河口,住着一个擅长诅咒的女巫师,厄运诅咒就是她的得意之作。”老头子说那句话的时候,把牙都咬的咯咯直响。
噢,这个老头的仇家可不少!
“……她是谁?”
“……奥娜!”说着,他莫名其妙的瞪了我一眼,“红鲑鱼奥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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