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涌金楼回到府里的叶青,便一头扎进了书房内,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理清楚临安这犬牙交错的关系,同时,他也很想直接前往孤山面见太上皇赵昚,甚至还想要即刻前往皇宫,见当今生生以及皇后。
但如今,皇宫或许对他而言还稍微安全一些,但孤山……叶青已经不敢轻易前往,他不知道太上皇赵昚,会不会像上一次一样,直接在孤山伏杀了他。
上一次在西湖燕家别院,太上皇派遣了七十四名好手,而如今……很有可能早就在孤山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自己一头扎进去。
太上皇、史弥远、韩侂胄、留正、谢深甫的名字一一被他列了出来,而后名字之间,在错综复杂的局势中,不知不觉的被他画上了各种有关联的细线,随着越是分析,而每一个人名字下方的细线也越发的多,从原本的一条开始变成多条,从原本的只单对一个人,到如同蜘蛛网一般彼此纠缠在了一起。
望着自己分析了半天,如同蜘蛛网似的关系网,心头不由的微微叹口气:谢府,会不会是最为容易的突破口呢?
而此时的谢深甫,则是有些失魂落魄的刚刚回到府里,今日好不容易打探到了自己的长子谢渠伯,跟陈傅良被刑部关押在哪个大牢内,但当他前往探视时,大牢内却是没有了二人的踪迹。
问遍了整个大牢内的官吏,所有人都是摇头不知,两人就像是从刑部大牢内凭空消失了一般。
得知祖父回府的谢道清,第一时间从母亲的房间跑了出来,当看到坐在前厅内出神发呆的祖父时,谢道清脸上的那丝希冀,也跟着渐渐消失。
她知道今日祖父去大牢看望父亲了,甚至一度还要求祖父带着她一同前去,但却是被祖父拒绝,而如今看着祖父失魂落魄的样子,谢道清的心头,瞬间便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听着脚步声回过神来的谢深甫,看着小丫头那有些紧张,甚至是有些失望的神情,挤出一丝微笑,思索着该如何跟谢道清说自己在牢里并没有见到其父一事儿时,留正的声音却是在大厅门口先一步传来:“怎么会如此?下朝时我已经从李尚书那里得知,是在刑部大牢啊,怎么会人不见了呢?”
谢深甫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而谢道清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无比,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的父亲已经被奸人所害!
“爷爷……。”谢道清颤抖着声音,眼泪再次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昨夜里便做了一夜的噩梦,梦见自己的父亲浑身是伤,梦见自己的父亲被砍头,梦见父亲想要再见自己一次。
总之,谢道清辗转反侧一夜,在快要天亮时迷迷糊糊的才睡着,而当醒来得知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时,谢道清的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心情就很快黯然了下来,即便是一场梦,但如今父亲不还是被坏人关进了大牢里。
留正看到谢道清那伤心的脸颊跟通红的眼眶时,便知自己匆忙之下说漏了嘴,显然谢深甫还没有告知眼前这个小丫头,她父亲从刑部大牢内秘密消失了。
“谢兄……。”留正有些愧疚的道。
“无妨,谢某正不知道该如何把实情告知她。”谢深甫的嘴角带着一丝苦涩,回头看着可怜兮兮,让他不忍直视的宝贝孙女:“清儿……。”
“孙儿先下去了,这就让丫鬟奉茶。”咬着自己的嘴唇低着头,谢道清低声说道,而后转身就往外跑去。
她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娘,也不知道她娘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比自己还要伤心难过。
“难道爹真的被奸人所害了吗?”跑出前厅的谢道清,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丫鬟奉茶的事情,呆呆的站在影壁前自言自语着。
前厅内留正跟谢深甫的谈话隐隐传来,除了两人此起彼伏的长吁短叹外,谢道清的耳朵隐隐还听到了一些:“刑部绝不会如此就把人怎么样儿……要么就是被转移了,要么就是不想让你见,总之,不管是左相韩大人还是邓友龙,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们怎么样儿,何况即便是他们手里证据确凿,也需要大理寺来……。”
谢道清听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直到看着自己的母亲,含泪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时,谢道清如同乳燕归巢一般,向着自己的母亲飞奔过去,再也无法控制的在自己的母亲怀抱里哭泣了起来。
谢府的这一夜显得更加的难熬,原本谢渠伯被关入刑部大牢内,虽然让府里上下都颇为焦急跟忧虑,但那时候多少心里还有一丝安全感,不管如何说,毕竟还有身为吏部侍郎跟临安安抚使的谢深甫,想必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朝廷也很难草草把此案了解,所以不管如何,这件事儿多少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如今,刑部大牢内已经失去了两人的踪影,就像是不翼而飞一般,如此一来,便不由的让人越是害怕还越往最坏处去联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