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过半,夜色笼罩下的临安城也渐渐显现出了一丝疲态,不管是御街还是其他闹市之地,行人已然稀少了很多,有些匆忙的马车、轿夫也开始在略显清净的道路上加快了步伐。
一天的忙碌让商铺的伙计、掌柜也感受到了一丝的劳累,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有气无力,就连招待客人的态度,比起夜幕初降时,也要显得少了几分耐心与热情。
而此时临安的那些风月场所、赌场酒馆则依旧是热闹非凡,特别是那些风月场所,依然是宾客兴致昂昂,丝竹之声在奢靡之中也透着几分纸醉金迷的气息,每个风月场所里花枝招展、体态婀娜的女子,比起那些商铺伙计对待客人的态度,则是要显得热情了很多,即便已经是深夜。
一脸意犹未尽的荣国公赵师夔、准国丈阎克己从涌金楼被女子搀扶着上了马车,随后跟着出来的李心传,看着赵师夔、阎克己上了同一辆马车,心里不自觉的略过一抹冷笑,而后才面无表情的钻进了自己的马车。
赵师夔是宋廷宗室,如今也颇得当今圣上信赖,阎克己之女不日就将被迎娶入宫,自己也将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所以如今赵师夔跟阎克己之间的关系,明显要比其他人更显得亲近几分,从而也因此渐渐拉开了他们与李心传、楼钥等人之间的距离。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虽然如今都是史弥远麾下的心腹之人,因为史弥远的存在,才使得他们愿意聚在一起,但即便是如此,随着阎克己渐渐就将成为皇亲国戚后,其他人还是能够感觉到,赵师夔与阎克己二人,如今偶尔总是会在他们面前流露出一个高他们其他人一等的感觉。
甚至就连史弥远,在如今对于赵师夔跟阎克己也显得比从前重视了几分,大有要取代原本李心传、楼钥等人在史弥远府里超然的地位。
意犹未尽的马车向着两个方向而行,而此时的杏园里,竹叶儿亲自端着冒着丝丝热气、明亮照人的铜盆走进李凤娘李凤娘的内室。
叶青端坐于一张太师椅上,看着竹叶儿端着洗脚水进来,而李凤娘也几乎是第一时间从旁起身,而后缓缓在叶青面前蹲下了身子,开始亲自给叶青脱着鞋袜。
竹叶儿显然也已经习惯了贵为大宋皇太后的李凤娘亲自为叶青洗脚,放下手里的铜盆,看了一眼李凤娘把叶青的一只脚抱在怀里,熟练的脱去袜子,而后轻柔的放进铜盆。
嘴里则是一边说道:“竹叶儿跟青丘在宫里查了,确实少了两个太监与一个宫女。而且……。”蹲在叶青身前的李凤娘,示意竹叶儿下去后,微微叹口气,仰头看着叶青道:“而且若不是竹叶儿跟青丘去查,恐怕宫里到如今还不知道少了两个太监与一个宫女。”
看着竹叶儿的身影在轻轻带上房门消失不见,而后低头看着帮自己洗脚的李凤娘,端起手边的茶杯十足享受道:“恐怕在我还没有回到临安时,就已经被杀人灭口了。看来对方也怕东窗事发啊。”
“你真的有给扩儿上奏章?”挽起衣袖,帮叶青洗脚的李凤娘不自觉的再次确认道。
叶青瞟了一眼李凤娘,放下茶杯后道:“两个太监跟宫女的消失,难不成还不足以证明?”
“可……我知道宫里有史弥远安插的太监与宫女,但他们并未意外,而且他们也几乎不可能接近勤政殿……。”李凤娘下意识的蹙眉说道。
“也许不是史弥远所指使,是其他人所指使。”叶青也皱眉,除了史弥远之外,他不觉得其他人会有这种在宫里行窃的实力,而且还是顺走自己给赵扩的奏章。
“那你打算怎么办?”李凤娘低头仔细帮叶青洗着脚,声音因而有些模糊的问道。
“圣上在我回到临安的第二日,还曾差遣谢深甫的孙女,前来试探我对回临安时,朝廷毫无动作的反应……。”叶青微微仰头说道。
“那小丫头是不是已经对你死心塌地了?就算是扩儿差遣,那到时候回禀扩儿时,说的话岂不是还是会向着你?如此一来,那小丫头的话,扩儿又会相信几分?”李凤娘提起叶青的一只脚,用手边的干布开始抱在怀里擦拭,而其身上那单薄的睡衣,此时也有不少地方被浸湿,紧紧贴在胸前的肌肤上,看起来倒是格外的诱惑。
顺势抬起另外一只脚放进李凤娘的怀里,刻意伸的笔直的双脚,感受着来自李凤娘胸口高耸的绵软弹性,无视李凤娘那风情的白眼,道:“不管是谁在挑拨离间,但其目的终究是挑拨我跟圣上之间的信任。至于谢道清……哎哟……。”
叶青低头,只见李凤娘没好气的狠狠的掐了下他的脚背,而后便把自己那两只原本享受温柔的双脚给扔到了一边。
“你不会真打算也要把那小丫头接到你府里吧?难怪你这次回临安,家里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夫人一个也没有带,原来这都是为了给你跟那小狐狸精营造机会是不是?难怪当初你回到临安,愿意三番五次的去救谢深甫父子……。”李凤娘凤目圆睁,没好气的甩开叶青拉她的手臂,气呼呼的在一旁椅子前坐下。
刚刚端起旁边的茶水,而后又立刻放下,闻了闻自己的手后,瞬间露出嫌弃的表情看着叶青:“天下男子看来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并非是我有意为之,何况……。”看着招来宫女,端走那铜盆的李凤娘,叶青继续解释道:“何况就算是我有心,但今日路过谢深甫府邸时,谢深甫已经暗示了我,他们谢家并没有打算送其孙女嫁入燕王府。”
“谢深甫虽然平日里清高自傲,但实则是一个唯利是图、小肚鸡肠之人。朝堂之上有人说他骨子里是文人气节,但依我这两年对他的观察,此人的风骨气节只是掩盖他唯利是图的假象。他既然暗示你没有这个打算,哼,依本宫看,不过是没有得到理想的好处而已!”李凤娘看其他人准不准不知道,但在对谢深甫的看法儿上,却是跟叶青出奇的一致。
宫女再次打清水进来供李凤娘净手,而后再次端着水离开,房间里也便再次只剩下了叶青与李凤娘二人。
如同一对老夫老妻一般,叶青依旧端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而李凤娘则是先在内室铺好被褥,便继续一边收拾着零碎,一边接着叶青的话语发表着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