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四年六月底,骄阳似火、热浪滚滚,整个临安城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一般,到处都能够见到汗流浃背之人。
也因为临安城的炙热,使得此时的西湖显得格外的拥挤,有条件在此避暑纳凉的人家,也在临安那连绵不断的大雨停歇后,便在第一时间搬到了西湖边上避暑。
城内的多条河流此时也自然而然的成了城内百姓最愿意光顾的地方,特别是到了晚上,微风拂过河面,淡淡的凉爽穿透小船带来的舒爽,再配上淡淡的乐声与歌声,俨然便是人间之天堂的写照。
红烛摇曳、绿树掩映,才子佳人相约河畔,一时之间浓情蜜意、卿卿我我之际,一轮明月斜挂当空,俨然如诗如画。
如水般的月色下,一间不大的茶肆二楼,叶青望着对面的一家首饰铺子,看着谢道清的身影快步走出铺子,对着他这个方向招了招手,而后便快步向这家茶肆走了过来。
谢道清不等在叶青对面坐下,就开始抱怨道:“掌柜的虽然人不错,但费用太高了,一锭五两的金子才只够打一只手镯,两副耳坠,算下来近二两金就这么被他们拿走了。”
“你可以让他们把手镯的重量……。”叶青看着有些沮丧的谢道清说道。
谢道清却是不等叶青说完,就白了一眼叶青摇头道:“他能够打一只三两的镯子,可是不是足金就很难说了,还是算了,这家店铺还是太黑心了。”
“玉石呢?”叶青微笑着问道,显然,在首饰等方面,叶青即便是再精明,但跟爱美的女子比起对首饰的了解来,他可算得上是一个十足的门外汉。
谢道清虽然也并不是很热衷金银首饰,但就如同女子对于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有着天然的悟性一样,在首饰方面,也同样有着她们独特的天赋。
“金饰都克扣的那么厉害,玉石……。”谢道清有些不愿意的撇嘴摇摇头,而后望着那刚刚她进去的那家金铺旁边的古董铺子,道:“玉石去他们那里打手镯,都还不如卖给古董铺子好一些。”
“也许一会儿你便可以去那家金饰店随意的挑选一些首饰,而且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收你钱。”叶青看着略感沮丧的谢道清笑着说道。
明亮的一双眼睛疑惑的看着叶青,显然不太明白叶青所言是何意,于是又白了一眼道:“你当那金铺是你开的啊,人家掌柜的可精明着呢,还是去其他地方好一些,我就知道一家铺子……。”
谢道清想起御街之上的一家金饰店后,本就很明亮的一双眸子,此刻显得更加明亮,看着叶青刚要继续说下去,就听到街道上传来了兵士对过路行人的呵斥声,随后就看到数十名身着盔甲、手拿雁翎刀、腰挂弓弩的兵士,瞬间把那古董铺子跟金饰店给围了起来。
随着那些身着盔甲的兵士围住两家铺子后,便只见原本里面的客人,一个个神色紧张的从铺子内跑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谢道清有些惊讶对叶青问道。
叶青笑而不语,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楼下的那一切,看着两个身着盔甲的头领走进了古董铺子跟金饰店,待里面已经没有客人再跑出来后,才转头对谢道清笑道:“这不是很正常吗?这几日临安城内,不是每天都会有一些店铺被朝廷封掉吗?”
“朝廷为什么要封掉这些铺子?”谢道清看着叶青疑问道。
“或许是不法经营吧。”叶青望着街道上,一顶轿子在此时快速的向这边赶来,眉头瞬间微微皱在了一起。
茶肆的楼梯口处同样在此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李立方登上二楼巡视一遍,找到靠窗位置的叶青跟谢道清后,便立刻跑了过来。
“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儿……。”看了一眼谢道清后,李立方有些刻意压低声音道:“别喝茶了,刑部已经收到风声了,看见吗?韩彦嘉的轿子已经赶过来了,身后还有刑部的捕快。”
“韩彦嘉不好得罪啊。”叶青继续看着楼下那顶快速赶过来的轿子,微微叹口气道:“要不你下去先试探试探,看看韩彦嘉赶过来,到底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别人。”
“你什么意思?”李立方愣了下,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他这个燕王出面吗?
“韩彦嘉从未跟史弥远有过任何交集,但如今他却跑过来,你猜能够是为了谁?”叶青此时才回头,看着李立方问道。
李立方思索了下,而后面对着叶青无声的摇着头。
“李心传、楼钥、沈继祖等人,如今都是抱恙在身,已经有四五日没有上朝了吧?这几日往宫里跑的最勤快的是谁?”叶青好整以暇的问道。
李立方几乎是脱口而出道:“这几日往宫里跑的最勤的,自然就是国丈阎克己……。”
“所以我猜想,韩彦嘉之所以在今夜会赶过来,应该是跟阎克己脱不了干系。不管如何说,韩彦嘉也好,阎克己也罢,还是你李立方,可都是皇亲国戚,所以这个时候,你不出面那么谁来出面斡旋?”叶青一身轻松的说道。
“我……叶大人,你用人跟得罪人是不是有点儿太狠了!你真要把整个临安城都封个遍不成吗?这样你知道你得得罪多少人吗?别忘了,圣上如今还没有召你入宫过,可今日……圣上已经自那次后开始上朝了。朝堂御史弹劾你的奏章,雪花似的往勤政殿里飞!”李立方有些无语的看着叶青说道。
自从信王府一事儿后的次日起,临安城内就突然之间陷入到了一种无形的恐慌中,大大小小的商铺,不管是起眼还是不起眼的,甚至就连一些朝廷的官办,在这几日都被叶青封了很多,一时之间使得整个临安城的大小商铺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