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知道,這些說起來、分析起來看似容易,但若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當一個人日復一日的在面對你時,都是保持一種極其忠誠的敬重時,相信沒有幾個人能夠一直保證足夠的清醒跟警惕。
哪怕是在現實生活中,當週遭的人一直對你誇讚有加時,你也很難保持足夠的清醒,很難把握自己的位置。
而後當突然一天,失去一切的時候,纔會恍然大悟,纔會重新認識自己,只不過到了那時候,一切都已經是爲時已晚。
這些不過是上位者、瘋狂自信、充滿野心的政治家內心的冰山一角,被人們敬奉爲天子,他們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不同於常人的優越感,身爲天選之子,他們自然而然的會從俯視者的角度看待衆臣、衆生。
葉青原本有些飄然的頭腦,在與湯思退的衝突之後,就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一樣,幾乎便是瞬間,讓任皇城司統領,有了種種特權之後,開始有些飄飄然的葉青,再次變得清醒、冷靜、謹慎無比。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若是這樣一直按着趙構的差遣走下去,到底是會走向死亡,還是走向……權臣、佞臣的道路。
前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相信秦檜被金人俘虜的時候,他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爲南宋的第一權臣。
而直到他心有餘悸的獨自一人逃回到大宋之後,到底他經歷了什麼,竟然能夠得到趙構的賞識,最後在朝堂之上再次一步一步的崛起呢?
眼前的一道倩影閃過,神情之間因爲胡亂的思索,而顯得有些茫然的葉青擡頭,再次看見信王妃在一個宮女的陪同下,站在樹底下靜靜地看着自己。
看了看斜陽草樹、黃昏殘霞之下,略顯清淨的孤山園林這一角,葉青邁步走過去對着鍾晴行禮。
信王妃望向自己旁邊的宮女,宮女乖巧的點點頭,而後便站在了唯一的那一處,剛纔葉青經過的月亮門後,四處警惕的張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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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警告的時候把話說全乎一些,整的我又被朱熹跟呂祖謙給陰了,還以爲他們折騰不出什麼浪花兒呢,沒想到到最後,他們竟然藉着太上皇的手要整治我。”葉青面對鍾晴,毫不客氣、劈頭蓋臉的數落着。
鍾晴一臉的驚愕,有些茫然的看着葉青,不知道他這是不是因爲科舉一事兒,太過於焦慮而瘋了。
“我……我聽不明白你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信王妃一身鵝黃色的端莊儒裙,腰間懸掛着紅色的宮絛,中間綁繫着一塊兒鵝黃色的玉佩,尾端的流蘇隨着微風輕輕擺動,使得端莊溫婉的鐘情更加動人。
葉青眼神毫無顧忌、甚至有些放肆的從頭到腳打量着眼前的鐘晴,聽到鍾情的話後,無語的嘆口氣道:“唉……也不怪你,這科舉一事兒,其實是朱熹坑我的手段。是我把朱熹他們想的太簡單了,大意了啊。”
“科舉跟朱熹有什麼關係?”鍾晴眨動着長長的睫毛下,那雙明亮美麗的眼睛問道。
“這話也就說給你聽,千萬不可傳於他人耳裡……。”葉青對着鍾晴說道,只是還沒有說事兒,就看見鍾晴忙不迭的用力點着頭,繼續說道:“你夫君把朱熹認爲的,元祐渾天儀象有欺君之嫌之事兒告知了聖上跟太上皇,但他們卻找不到任何的證據,所以聖上跟太上皇便打算讓我參加科舉,即是考校我肚子裡有幾兩墨水,也是從旁想要證明,我是不是真有實力復原那元祐渾天儀象。”
鍾晴望着緊皺眉頭的葉青,昨天看見他時,還以爲朱熹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倒是沒想到,朱熹對葉青的懷疑跟攻訐,並非是只到信王這裡爲止,而是要借信王之口,呈給當今聖上跟太上皇所知曉。
若有所思的搖着頭,鍾晴絲毫沒有注意到葉青剛纔那一番話,設有試探的意味,只是喃喃道:“王府裡的大事小情,平日裡我是不大理會的,所以我並不知道他們具體會如何對付你。不過你既然如此說了,我以後會注意一些的。”
看着葉青那瞪着雙眼一臉茫然的表情,像是怕葉青不相信她的話一般,說完後又用力的點了點頭。
“不是……我……那個……我就不明白了,你爲何要幫我?”或許是被趙構給坑怕了,也或者是因爲朱熹給他挖的坑太深太長,所以此刻葉青不得不懷疑,這信王妃到底安的什麼心!
“幫人需要理由嗎?這是禮部大致的考題,不出意外的,依然是以六經爲主,你可以參考一下。”鍾晴沒理會葉青的詫異,從袖袋裡掏出疊的整整齊齊的紙張遞給葉青道。
手指與手背被葉青故意的碰觸,信王妃警告的看了葉青一眼,而後飛快的收回自己的手攏進了袖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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