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場與郭杲一同聽命的其他將領,心裡頭都有些暗暗吃驚,他們沒有想到,到達興元府後的韓侂冑,竟然沒有一絲想要跟那遠在夏國興慶府的葉青,爭奪統帥主副之權的想法,竟然是剛一到達興元府,便明確出了自己聽從葉青調遣,以葉青爲上官這樣的話語。
在場的衆將,本以爲一個乃是朝廷的兵部侍郎,一個是大理寺少卿,雖然兩人不在一起,但想必肯定要爲主副一事兒掙個高下才對。
所以在此之前,他們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猶豫跟糾結,若是萬一到時候讓他們站隊的話,自己到底該選擇哪一邊是好呢?如今看來,這個他們糾結了好幾天的問題,因爲韓侂冑的一句話,便讓他們立刻輕鬆了下來。
“少卿覺得韓侂冑會聽命咱們嗎?”武判跟在葉青身後,走出承天寺後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那誰知道呢。”葉青淡淡的迴應了一句,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着翰道衝上了一輛極其普通的馬車離開後,才說道:“我覺得同樣身爲武將,韓侂冑應該知道哪頭重哪頭輕,應該不會在這種誰主誰副的事情上做糾纏。”
“爲何這麼肯定?”武判顯得很沒有信心的問道。
不論是朝堂之上還是在各個屯駐大軍之中,這種將帥爭奪主副的事情並不少見,即便是當年他跟葉青都曾經呆過的神勁軍,不也是最終因爲將帥不和這樣的事情,從而使得建康一役又敗給了金人。
“猜的。”葉青神情輕鬆的笑着道,然後才接着說道:“當年虞允文在李顯忠未趕到之時,迫不得已以一個文臣的身份率軍抵抗金人,最終大敗金軍。但也正是因爲此一戰,才使得朝廷放心的把軍隊交給他來統帥,後來不論是在揚州,還是在鎮江,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可都是韓誠父子的地盤,五河軍跟其他軍一直都是聽命於韓誠父子的,但後來如何,想必你也知道吧?”
武判露出深思的神情,想了下說道:“當年一戰,虞大人一戰成名,最終雖然沒能繼續留在軍中,但也因此成爲了大理寺少卿。這一戰韓誠父子確實沒有爭奪統兵之權,甚至是毫無異議的接受了虞大人這個文臣的號令指揮。可少卿您別忘了,最後虞大人之所以被調回臨安任大理寺少卿,可並非是因爲軍中沒有可容虞大人的職位,而是因爲虞大人戰功太大,若要以武將封賞,恐怕韓誠父子就不會有今日在軍中的威望了。”
“是啊,虞允文的功勞最終都被韓誠父子所代領,朝廷爲了安撫虞允文,也只能是調回臨安任職大理寺了。”走在熱鬧的大街之上,葉青時不時的拿起旁邊商販的貨物看看,接着說道:“其實那次在揚州,我跟虞允文喝酒的時候,虞允文就說過,當年他以爲朝廷調任他回臨安,想必不是調任他前往兵部,便是樞密院,甚至在路上,他一度覺得自己有很大的可能前往樞密院任職,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大理寺少卿一職。”
說道最後,葉青的腦海裡再次浮現出了當時在揚州喝酒時,那虞允文鬱悶的面孔,於是不由得再次幸災樂禍的笑出了聲。
“所以少卿你就不擔心什麼嗎?”武判沒理會葉青幸災樂禍的笑聲,他很清楚,葉青在虞允文面前,都敢拿此事放肆的嘲笑虞允文,如今遠在西夏興慶府隔空嘲笑聽不到的虞允文,已經算是很給虞允文面子了。
“擔心什麼?”葉青拿着攤販上的銀製簪子問道。
“此事兒若是成了,功勞自然不會是少卿您的,很可能便是那新晉的利州路安撫使韓侂冑的功勞。畢竟,讓金人免除歲幣這份功勞,就已經足以讓其他人眼紅嫉妒了,所以西夏這一塊兒,想必不光是朝廷,就是韓侂冑恐怕都不太會跟您共享,而是要獨享了。但若是咱們這一次失敗了,首當其衝的,您可就是罪人了,到時候別說功勞,恐怕回到臨安後,諫官跟御史的口水就能把您給淹了。而且更爲重要的是,這份責任利州路安撫使可是一點兒也不會幫您分擔的。”午盤分析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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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到時候功勞呢會是韓侂冑的,若是換成罪責呢,那就是我葉青的,跟他韓侂冑沒有任何關係,可對?”葉青扭頭笑着問道。
“不錯,吃力不討好咱們這一趟是。”武判點點頭說道。
一片片黃土建造的土屋使得商人跟駝隊來來往往的街道,雖然多了幾分熱鬧跟喧譁的氣氛,但因爲這西夏國獨有的建築,又使得興慶府看來沒有想象中那麼繁花似錦,不如臨安城那般詩情畫意、精緻高雅。
蒼茫的大地盡頭便是連綿不斷的厚重青山,頭頂的藍天彷彿因爲高原的關係,也變得比在臨安的時候,好像離人們頭頂近了一些,彷彿站在承天寺的塔頂,就能夠伸手觸摸到那一片片的飛過的雲彩。
於是塔頂上的人自葉青跟武判出了承天寺後,目光便一直沒有從他們身上移開過,直到看着兩人進了一家酒館後,才道:“給他們一些苦頭吃總是可以吧?”
“是,屬下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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