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樂坊王倫與令孃的家裡,葉青此時正坐在客廳內喝着茶,王倫還沒有回來,如今不大的家裡只有他跟令娘,以及一個從吉祥坊帶過來的兩個丫鬟。
令娘看着臉色有些蒼白,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喝茶的葉青,先是示意兩個丫鬟去忙別的,而後纔在能夠輕易的打量整個院落的客廳門口處站定,想了下說道:“信王去過一次蘭兒的茶鋪,呂祖簡也有三次光顧過茶鋪,但不知道他們具體談了什麼。”
“如意也不知道?”葉青放下茶杯問道。
“不知道,就是連蘭兒也不知道,那次信王光顧時,蘭兒跟如意是跑到吉祥坊問我一些事情,呂祖簡去的三次,兩次是蘭兒跟如意先後走出了茶鋪,還有一次是李橫跟呂祖簡在馬車旁邊談話的,並沒有進入茶鋪。”令娘回憶着自元日之後發生的幾件事情道。
“嗯,此事兒我知道了,多謝了。你現在如何了,跟中貴人可一切安好?”葉青擡頭,照進房間內的一縷陽光,正好灑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使得他臉上那隨和的笑容,顯得更加的和善。
“一切都好,臨安府也很照顧,自給孩子上了戶籍後,如今又被送去了鳳山書院,據說學業還不錯,時不時還會得到先生的誇讚。”提起自己跟王倫的事情以及孩子,令孃的神色明顯帶着一絲的小幸福。
雖然他們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孩子也更不是他們二人的結晶,但兩人對待那孩子都是極爲照顧,王倫甚至更是視若己出,有時候比令娘還要疼愛一些,宮裡的一些好玩兒好用的貴重物品,也經常會被王倫帶回家送給那孩子。
就在兩人同時陷入沉默時,院子裡響起了王倫的聲音來,比起令娘對葉青的敬重,王倫則是就沒有那麼客氣了。
“他不會是空手來的吧?”王倫換掉了身上那太監的服飾,打扮的如同一個儒雅官員似的向客廳的方向走來,白面無鬚的臉上帶着一股普通百姓該有的笑容。
門口停着葉青的馬車,王倫自是不用多想,就知道家裡到底來了什麼人。
客廳裡令娘含笑給王倫奉茶,而後便帶着兩個丫鬟走出了客廳,把房間留給了兩個男人來議事。
王倫很喜歡令娘懂事兒、持家如妻的樣子,這讓他從心理到精神上都能夠得到那種,對普通男人、丈夫角色的渴望跟滿足,特別是每次回來時,兩個丫鬟嘴中那一句一句一個老爺,更是讓王倫心滿意足、頗有成就感,覺得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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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笑看着王倫,普普通通衣衫與靴子,頭上也是戴着尋常普通百姓的襆頭,氣質則是依然還帶着一股官員身上,那股兒該有的官老爺氣質,整個人看起來倒是精神煥發、神采奕奕。
王倫示意葉青用茶,而後自己端起自己的茶杯,直入正題道:“如何,心裡頭現在做何感想?”
“嗯?你指的是什麼?”葉青放下茶杯問道。
“裝糊塗不是?今日朝堂上的事兒能瞞得過你的耳朵?加上你這又被人剛剛行刺,整個皇城司怕是都在圍着你轉呢吧?臨安城這個時候,就算是有個輕微的風吹草動,怕是都無法逃脫你皇城司的眼睛。李橫一事兒固然是有太上皇背地裡扶持,但……。”王倫目光之中笑意收斂,盯着葉青道:“信王你是不得不防啊。”
“此事兒你如何看?”葉青省去了中貴人三個字,而是直接以你稱呼道。
王倫很受用葉青把他當成一個正常人看待,特別是用普通的你我來稱呼彼此,在他這個院宅裡頭,更是讓王倫能夠感到一股心理上的滿足、跟男人的成就感。
“金國金源郡王到底是嫁禍於你了?”王倫不答反問道。
“威逼利誘的招攬罷了,在燕京我被完顏雍親自召見過,在朝堂之上被金人臣子謾罵了足足一柱香的時間,而後又有幸跟完顏雍一同遊了皇宮的同樂園……。”葉青點點頭,而後開口道。
“你不單點出了金人如今在北地吏治上的弊端跟束手無策,而且還拋出了漢唐遺民一說,否認了中原即正統一說,由此讓完顏雍一直認爲,我大宋依然還是華夏之正統。但你可知,你這番在金國的論述,在臨安也引起了不小的風波?”王倫接過葉青的話語說道。
“此話怎講?”葉青皺了皺眉頭問道。
“如你元日之時利用皇城司在臨安城散步你在金國的消息,神化聖上跟太上皇一樣,這都是一把雙刃劍。聖上北伐之志猶存,太上皇偏安一隅,安逸之心雄在。聖上滿意你在金國的言論,甚至你散步的那些神化的消息,但……太上皇可就不那麼想了,皇城司終究該是太上皇的纔是,但在你手裡,雖然依然是太上皇的一把利刃,但刀柄在太上皇眼裡,已經不是再由他一個人握着了,而是覺得這把刀開始有了自我意識,這,纔是太上皇爲何提拔李橫的主要原因。你遠在金國,對皇城司的控制如臂使指,得到了聖上的讚譽,但卻是動搖了太上皇對你的信任。”王倫目光深邃,葉青在金國時一系列的動作,有些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做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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