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足足統治了幾十年的徐州城,竟然抵不過宋人短短一夜的安撫,徐州的百姓竟然就已經完全接受,被宋人再次統治的事實。
清晨的街道之上,多少有些冷清,即便是北城昨天經歷了聲勢浩大的戰爭,但當夜色溫柔的籠罩着徐州一夜過後,整個徐州城,彷彿又重新活了過來一樣,街道上跟往日並無太多的區別。
兩人並未坐馬車,也未要轎伕,自然而然、心照不宣的,都想見識一下,在宋人破城而治的徐州百姓,是不是都如衙署那條街道上的百姓一樣,表現的那般從容不迫,如同往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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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大一些的徐州百姓,會如同往常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升起時,他們在忙着自己手裡的夥計時,還會時不時的偷瞄幾眼,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帶着笑容低聲交談的兩名將軍一眼。
對於他們身後的宋軍,徐州百姓並沒有特別的歸屬感跟親近感,不過他們卻是沒來由的相信,宋軍決計不會像當年父輩嘴裡的金人一樣,對他們進行搶奪、霸佔這樣的野蠻行徑。
“也不知是我炫耀,還是完顏大人不死心啊,這一路走來,完顏大人以爲如何?”葉青率先踏上登上城樓的臺階,看了一眼緊緊跟隨他的完顏鄭問道。
“民心所向也罷,武力強大也罷,不管如何,這一戰我敗的心服口服。相比起其他宋軍將領,我倒是頗爲佩服葉大人這份豁達大度。”登上城樓後,兩人不由自主的,都是一同望向了一輪紅日漸漸露出來的東方。
“所以完顏大人認爲還有機會嗎?”葉青看了一眼完顏鄭的側臉,而後把目光則是投向了北方那條,徐州前往滕州的官道上。
此刻的他,與完顏鄭的心情一樣,同樣是充滿了未知的忐忑,墨小寶的消息是虞允文給的,也是自己第一時間決定南下取徐州後,告知虞允文知會墨小寶接下來的行動計劃的。
但墨小寶想要從大散關一路過來,而後還能夠避開金人的眼睛,在這條官道上尋找合適的地方埋伏起來,葉青深深的吸口氣,即便是換作他,他也不敢保證,能夠在恰當的時間趕過來,正好伏擊或許會出城馳援徐州的滕州援軍。
所以,他到了現在還不知道,墨小寶、鍾蠶,其實只比他們晚了一天到達徐州達滕州的官道上,自然也就不知道,墨小寶、鍾蠶,已經在官道上孤魂野鬼似的遊蕩了兩天,纔等來了滕州援軍馳援的事情。
葉青、完顏鄭二人站在城樓上之後,那彷彿剛纔還有些嬌羞遲遲不肯露出全部真榮的晨光,此刻卻像是突然之間變得歡快起來了似的。
當葉青跟完顏鄭的目光,一同從北面方向的茫茫大霧中,再次轉向東方時,整個太陽已經是拔地而起,帶着熟悉的暖意,開始照耀着新的徐州城池。
兩人誰也沒有着急要下城樓,所有的軍中要務,葉青也都是當着完顏鄭的面在處理,包括時不時的還會問上完顏鄭幾句,比如:金軍中所謂的良民,到底是些什麼人?
“當年落草爲寇者,被聖上的休生養息感召,只要下山從軍,便可視爲良民,當然若是有女願嫁大金百姓,也可歸爲良民。”完顏鄭毫不避諱的回答道。
“劉賀、張中彥、施宜生三人呢?”葉青喝了一杯,被賈涉放置在城樓中央的茶几上的茶水,而後從軍務之中擡起頭問道。
“葉大人還知曉些什麼?”完顏鄭的臉上雖然是不露聲色,但心中已經是震驚的快要說不出話來了,彷彿又回到了昨日一樣,彷彿腳下的城樓,又被昨日那轟隆隆的聲音,震的在搖晃一般。
“劉賀守滕州,他算是自己考取的功名,可算作是金人臣子,施宜生知邳州,如同劉賀一樣,但都不善用兵,所以邳州、滕州並非是我想要的。泰安由耶律父子所鎮守,但遼人向來反覆,完顏大人不知可有聯繫過他們?”葉青笑了笑,繼續問道:“不過三萬人的守軍,昨日一戰死傷不到五千人,還剩下兩萬五千人,不是一個小數目,你覺得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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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是葉大人,自然是全部收編於麾下,壯大自己的淮南東路大軍。”完顏鄭笑着說道。
“用他們來攻城如何?因爲昨日裡我大軍傷亡也不少,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身爲一軍之統帥,豈有不痛心之理。”葉青嘆口氣,把收編的奏報又給了賈涉,而後向賈涉招手,在賈涉低下頭後,完顏鄭本以爲葉青會壓低聲音說話,卻不想葉青竟還是以剛纔大小的聲音說道:“告訴辛棄疾,聽從完顏大人的建議,全部收編,而後你親自派斥候出城遊弋方圓,看看會不會有熟人。”
“熟人?”完顏鄭皺眉問出了賈涉心裡的疑惑。
“哦,我在山東兩路早年佈下的探子。當初第一次出使大金時,就佈置了幾個探子,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還能不能聯繫的上,所以想要試試。”葉青極爲坦誠的說道。
到了此時,完顏鄭的心才真正的不安起來,隨着太陽升起的越來越高,而大霧散去的北方,依然是一點兒動靜沒有,加上葉青剛纔的那番話,讓完顏鄭不得不真正的開始做最壞的打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葉大人早有北上之志?”儒雅的完顏鄭,頭一次有失風度的沉聲問道。
“不單是你們,就連我大宋朝廷,怕是也不知道我早年就想要北伐了。所以完顏大人現在才清楚,不稀奇。對了,當年……你還記得你們送往我大宋的,被你們掠去五國城的趙宋宗室嗎?”葉青輕鬆平常的問道。
“葉大人此言何意?”完顏鄭的心隨着葉青的話語不斷的往下沉,即便是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多年,但只要一提起來,金廷依然深信,是宋廷有人動了手腳。
而最爲可疑之人,便是那個時候,突然之間,以南宋朝廷皇城司副統領之職冒出來的葉青。
“我是想告訴你,除了乞石烈志寧當年出使我大宋時,在嘉興府的那幾個宗室,因爲實在無法保全而丟了性命外,其他的都還活着,而且如今活的也很好。當初在海州呆了好些年,後來我怕出事兒,所以就又暗中轉移到了泰安州。”葉青看着神色越來越凝重的完顏鄭,繼續半真半假的說道:“至於爲何要放在泰安州,自然是因爲耶律元宜父子二人的原因,想必完顏璟應該很清楚,我跟遼國人之間的關係也頗爲密切,特別是那遼國公主耶律月,當初我從金國前往夏國時,可是在一起有好幾個月的時間。雖然耶律元宜父子不太可能歸順大遼國,但若是……。”
“你想要我歸順於你?”完顏鄭蹭的一下,氣的站了起來問道。
“你還有別的選擇嗎?”葉青擡頭問道。
城樓的北方,依然是靜悄悄一片,早已經被趕走的濃霧,讓人們的視線變得越發的清晰,但完顏鄭的心卻是不斷的往下沉。
(ps:說明一下,上一章完顏璟跟完顏雍的時間,跟這一章有時間差,大家不要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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