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如此說,但若是哪怕重來一回,在當時的情形之下,他能夠選擇的還是會跟這一次一樣,遼國的情形迫在眉睫,鐵木真、乞石烈諸神奴、夏人都不可能在過了約定的時間後,還會在夏國等着自己。
所以他必須撇下趙汝愚未完的事情立刻啓程前往夏國,雖然他擔憂過朝廷在對趙汝愚的態度上,會從輕處罰,但他顯然還是低估了當今聖上對於趙汝愚的看重。
趙汝愚是第一批擁立聖上繼位、太上皇禪位的臣子,而自己那個時候,雖然也是支持聖上繼位,但因爲要聯合金、夏、韃靼人的事情,沒能在這件事兒上給予聖上足夠的明面上的支持,這顯然也是讓當今聖上不滿自己的地方。
再者便是,他高估了慶王趙愷,本以爲隨着趙汝愚被自己設計後,以慶王的性格,必然會在朝堂之上,給當今聖上施壓,期望他能夠以他所謂的忠君愛國之心,來作爲最後一根壓垮趙汝愚的稻草,但慶王並沒有如是做。
這並不是說慶王對自己還有成見,而是慶王他的本意只是爲朝廷、爲聖上負責,但他又想要只做一個王,而不是聖上的眼中刺,所以在最後關頭,慶王不參合趙汝愚在朝堂之上的自救,也使得趙汝愚這件事有了轉機,從而使得種種因素參雜在一起,終究是釀成了今日這足以使自己喪命的大禍。
“興慶府還有多少揚州商會的商賈?”回到驛館後的葉青,神情更加冰冷,目光閃爍着凌厲問道。
“回大人,這一個月來,不管是揚州商會的商賈,還是其他跟揚州商會無關的宋人商賈,都在減少,宋、夏的交易大部分都是在蘭州府完成,半個月前,夏人在蘭州府跟京兆府路接壤的地方,又建了一個全新的鎮場,看樣子夏人如此做完全是爲了阻止我宋人商賈進入興慶府一帶,應該是怕我們察覺到什麼吧。”武廉看着葉青更加陰沉的面色,嚥了口唾沫後,繼續說道:“而且如今在興慶府的宋人,都已經經過了夏人管府的再次審查、登記,近一個月來,已經有成千上萬的宋人商賈,因爲身份可疑的原因,被夏人要麼抓進了大牢內審訊,要麼便是趕出了夏國,迫不得已回到了大宋。我們的人也有不少,在這一次夏國官府的登記造冊中,被抓進了大牢,要麼是被趕回了大宋,連蘭州府都不敢收留。”
墨小寶被武廉的敘述,驚的張了張嘴:“這麼大的陣仗,這是要打仗嗎?”說完後,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葉青。
葉青原本陰沉冰冷的神情,此時卻是帶着笑意,淡淡道:“熱辣公濟還真是看的起咱們啊,這樣的動作,也只有兩國交戰時,纔會對商賈等兩國百姓施行管制,想不到爲了我葉青,熱辣公濟還真下本啊,竟然不惜賠錢也要要我的命啊,葉青何德何能啊,竟然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
武廉的神色並沒有因爲葉青的輕鬆而有所放鬆,依舊是再次嚥了口唾沫,而後說道:“回大人,其實還不止這些,這些時日來,夏人應該是爲了混淆視線,各地的大軍一直都在調來調去,其行軍路線完全讓人摸不着頭腦,今日看起來可能是對金人邊疆增兵,明日看起來,大軍又開始往南指向了我們,或者是往北直指韃靼人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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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此處的時候,武廉又是一陣搖頭嘆氣,有些悔恨的說道:“也正是因爲夏人對異國人嚴苛的盤查,以及把鎮場交易改到了蘭州府外的黃河以西的原因,所以使得我們根本不敢亂動,只要一出城,前往一些人煙較少的地方,就會被夏人兵士抓住後輕則打一頓,重則要麼直接扔進黃河,或者是……所以末將到現在爲止也不敢再肯定,這條回宋的路是否安全,也無法知道,夏人如今的兵力在我們的邊疆如何部署。就是連金人那邊,隨着乞石烈諸神奴的入境後,也是第一時間關閉了各個卡口,如今每一個卡口都有着金人的兵士把守、盤查。這一帶可以說已經是……已經是銅牆鐵壁一般的天羅地網了。”
“天羅地網,插翅難飛。”葉青走到海東青跟前,逗弄了下那乖巧的海東青,一身酒氣使得海東青連連撲扇着翅膀,飛到了窗臺邊上,躲避着滿身酒氣的葉青。
“看來如今的驛館外面,也不知道會有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們了。小寶,明日出城,安排大軍繼續休整,不必防備任何人,而後……。”葉青轉身,看着武廉說道:“給你三日的時間,我要知道虞允文跟前現在有多少人,還要知道武判、老劉頭、李橫他們如今是否都在京兆府路,能辦到嗎?”
“大人放心,末將就算是死,也一定把消息帶回來。”武廉從僅僅是半個屁股貼着的椅子上蹭的站起來,堅定的說道。
“別說那些喪氣話,記住,這件事兒你沒有任何的責任,若是說有責任,其實都是因爲我葉青的大意,才造成了今日的困局。放手去幹吧,我葉青還需要你護送我回宋廷呢!”葉青單手拍在武廉的肩膀上,神色嚴肅的說道。
武廉看着葉青那雙清澈、深邃的眼神,重重的點點頭,頭一次感覺到了自己在葉青這樣的人物跟前的重要性:“大人放心,武廉保證送大人安全回到宋廷,然後殺光那些朝堂之上只會暗中使絆子、設計暗算大人的奸邪小人!”
目送武廉在夜色之下向着驛館的後方走去,葉青也不問他打算如何出去,但他相信,既然此處是宋廷的驛館,那麼武廉必然是有他的辦法,能夠躲開夏人的眼線安全的走出驛館。
武廉離去,鍾蠶則是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兒,晃晃悠悠的提着燈籠,神色輕鬆、邁着輕盈的腳步緩緩的走了過來,但一進到房間內,神色立刻變的嚴肅了起來。
“大人,末將藉着卸車的功夫,在外面發現了好多雙眼睛,都在盯着咱們所住的驛館。”鍾蠶凝重的說道。
“這驛館內的下人之類的呢?”葉青笑了下,而後便示意墨小寶鋪開地圖,看看虞允文等人,會在哪個可能的方位接應自己。
“還好一些,反正我手裡的燈籠能夠照耀到的,出現在我眼前的,都是一些熟臉孔,從他們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來,難道您懷疑他們也是……。”鍾蠶問道。
“就是隨便問問,既然熱辣公濟已經在興慶府的外面佈下了天羅地網,驛館外也有那麼多眼睛盯着,他自然就不會還在這裡浪費人手了。”說道這裡,葉青不由得仰頭嘆口氣,道:“本還想着讓武廉去跟蹤蘇道,看看蘇道是否真的會去西平府,還是會被熱辣公濟打發到哪個犄角旮旯能夠伏擊我們的地方,現在看來是沒戲了。宋人的商賈都被趕出了興慶府、蘭州府,這荒山野嶺的若是再突兀的出現宋人,就極不正常了。”
“大人,管他那麼多幹什麼,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如我們就殺個痛快,殺出一條回宋廷的血路來,也讓熱辣公濟看看,我大宋好兒郎,沒有一個是孬種,更不是他們夏人想殺就殺的。”墨小寶扭頭冷哼道。
鍾蠶附和着:“對,大不了就是死,但我們也得讓熱辣公濟那老狐狸知道,想讓我們死,就得付出代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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