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判搖頭,道:“按照武廉的意思,葉大人應該會等他的消息後再出發的,但興慶府顯然不會讓他做長久的停留,如今距離葉大人給武廉的期限已經過了兩日,所以我推測,葉大人恐怕已經猜到了武廉遭遇了不測,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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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葉大人此時已經在關山的某一個關口了,他不可能爲了等待武廉的消息,而繼續留在興慶府,以葉大人的用兵之舉來看,他決計不會讓興慶府察覺到,他已經大致知曉了他們的計劃,從而失去唯一的優勢。”虞允文長長的嘆口氣說道。
“但他難道真的要選擇硬撼關山嗎?關山兩道,不論是秦家源道還是關隴道,一個置有五道關口,一個則是置有六道關口,但不管哪一個,都是有夏人屯兵駐守,若是強憾,以他所率的五千人,無異於以卵擊石。”潑李三眉頭皺的很深,看了一眼廳內的衆人後,繼續說道:“但就是這種無異於送死做法,很有可能就會是他葉青所選擇的鋌而走險的辦法,也是他的處境之下,唯一能夠突破關口的辦法。”
虞允文皺眉,不管怎麼猜測,如今都只能是猜測,而不能夠知道葉青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而且……即便是葉青硬撼關山,但關山還有兩條官道,葉青他又會選擇哪一條呢?
“劉將軍、李將軍,你們與葉大人最是熟識,特別是李大人,當年就跟葉大人一同任差遣於神勁軍,所以以你們的瞭解來看,若是葉大人硬撼關山,他會選擇哪一條官道來走?”虞允文皺眉問道。
在坐的雖然跟葉青都是相識多年了,但論到熟識、瞭解的程度來,無疑還是要以老劉頭、李橫二人爲最。
老劉頭跟李橫互望一眼,而後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應該會走關隴道。”
“爲何?”包括虞允文、武判在內的好幾聲音一同問道。
李橫看了一眼武判,武判立刻意會,緊忙從角落拿起一張地圖,而後在地面上鋪開,於是北地五路的領兵大將,一個個就如同莊稼漢似的蹲在了大廳的正中央。
李橫清了清嗓子,而後指了指關山,說道:“論起對葉大人的瞭解,我李橫跟各位大人相比都相差不多,當年雖然在神勁軍一同任差遣,不過那時候我們都是聽從號令的,根本沒有機會自己做選擇。而我之所以覺得葉大人會走關隴道,其實並非是我的猜測,而是我的娘子、劉大人的閨女蘭兒所猜測的。”
李橫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蹲在他旁邊的老劉頭,而後繼續說道:“蘭兒自從跟葉大人相識以來,就頗爲得葉大人信任,也不瞞各位,當年葉大人還單單隻任皇城司的差遣時,就已經把蘭兒視爲心腹了,有時候看的比我李橫都要重要,甚至在葉大人當年出使金國時,臨安城的許多事情,我那個……。”
說道此處的李橫此時更是心虛,因爲也正是那個時候,隨着老劉頭跟葉青出使金國,所以他跟劉蘭兒的關係才突飛猛進,所以可想而知,他能夠跟劉蘭兒最終走到一起,而且先斬後奏,完全是鑽了葉青把老劉頭帶走的這個空子。
老劉頭冷哼了一聲,當下也知道不是計較的時候,悶着頭道:“繼續說下去。”
“是,劉大人。”李橫心虛的喊了一聲劉大人,而後繼續道:“那時候皇城司的許多暗棋,甚至是包括如今的傘,其實說白了,雛形完全出自葉大人的授意、蘭兒一手的努力纔有了今日的規模。所以蘭兒認爲,葉大人絕對會選擇關隴道,其原因是關隴道地勢平坦、開闊,適合騎兵飛馳,雖然弊病是撼關會難如登天,特別是大震、馬鹿兩關,猶如蜀道之難,但也正是因爲大家都知道其苦難程度,必然是會在心理上有一定的鬆懈,所以這可能是葉大人唯一的機會。至於爲何不選擇雖然道路會坎坷、而且守軍相比關隴道會少的秦家源道,劉蘭兒認爲,夏人必然會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秦家源道,因爲他們會認爲,葉大人必然是選擇秦家源道。所以葉大人必然會走關隴道,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馬鹿關。”
“馬鹿關?”虞允文順着隴城向東,而後食指點在了馬鹿關口上道:“這裡易守難攻,甚至有可能金人也會在此阻擊,爲何反而成了葉大人想要經過的地方?”
“馬鹿關向南可達秦家源道的長寧驛,蘭兒認爲,長寧驛與馬鹿關之間,雖然道路難走,石階頗多,山勢險峻,而且有的地方只能夠容一馬通過,但也是誘馬鹿關守軍出關殲敵最爲合適的地形。葉大人所率的種花家軍只有五千人,兵力上不佔優勢,但勝在各個都是身經百戰,強憾無比,若是能夠在適合他們攻守的地形下,與夏人、金人形成遭遇戰,而非是攻城戰的話,那麼最起碼能夠保證在短時間內,不會被形成夾擊之勢。”李橫在關山各個關口上比劃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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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皺眉頭不語的潑李三,突然敲開了李橫的手,順着固關、大震關一路向東指着道:“若是蘭兒那丫頭猜測的是對的,那麼葉青就必須一一拔下固關、大震關、安戎、付汗坪、老爺嶺五關,就算是都能夠順利攻下,這需要幾天的時間?而如何又能夠保證,在拿下這幾關的情勢下,不被秦家源道、以及馬鹿關的夏兵所知曉?”
“蘭兒說了,聽天由命。”李橫悽然一笑道:“這是葉青唯一的機會,如果闖不過那五關,就不會有以後了,如果能夠闖過……那麼還要看虞允文大人會不會出兵馳援。”
衆人的目光,隨着李橫的話語,齊齊的望向了低頭沉思的虞允文。
京兆府路在李橫等人看來,雖然說是也歸屬葉青這個北地五路的節度使統轄,但當初京兆府路的收復,葉青並沒有直接參與,也沒有遣一兵一卒相助,而是全部由虞允文一人率兵所收復的。
其中雖然葉青幫虞允文頂住了來自朝廷的所有的壓力,讓虞允文能夠在收復京兆府路的時候“輕裝上陣”,不必考慮來自朝廷的阻力跟壓力,而且即便是戰後,朝廷也是把所有的攻訐,都集中在了葉青一人的身上,對於他虞允文,則是遙賞、遙賞、再遙賞。
而且就在前兩日,在虞允文已經多年不曾回過朝堂的情況下,朝廷竟然是絲毫不計前嫌,突然下旨再次示好,遷虞允文爲京兆府路安撫使,知樞密院事,賜封:雍國公。
朝廷如此一系列的封賞,已經讓聚集在京兆府路的衆人隱隱感到了一絲的不安,而更令人不安的是,緊隨其後朝廷又爲了以示對虞允文的看重,據說已經派遣了一名臣子,要親自來京兆府路,代聖上向虞允文行除了官職以外的所有賞賜。
至於這些賞賜包含了什麼,沒有人知道,但每個人都清楚,朝廷給予虞允文的賞賜,絕對不輕,甚至其中,也會含着一些交易的味道。
“葉青若是闖不過五關,而虞大人則是出兵馳援,事後勢必會被朝廷認定爲是謀反,那麼到時候虞大人的一切榮華富貴,恐怕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但若是葉青能夠闖過五關,而虞大人並未出兵馳援的話,我想,朝廷對虞大人的賞賜,可能還會更爲豐厚一些。”潑李三目光盯着地圖,沉聲說道:“當然,也有可能不管葉青能否闖過五關,但只要葉青死在了關山內,恐怕到時候也會是朝廷對虞大人厚愛的盡頭時吧?”
潑李三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虞允文被朝廷的看重與賞賜,並非是因爲他收復了京兆府路的功績,而是由葉青的生死決定的,但不管如何,葉青只要死了,你虞允文也絕不會有好下場,可要是葉青還能活着回來,說不準朝廷反而還會更加看重你虞允文。
“如此一來,豈不是說,葉青看似死在了夏、金人聯手的手裡,倒不如說是……死在了我們自己宋人的手裡?如此的話,這與當年的嶽元帥又有何不同呢?”老劉頭長吁一口氣嘆道。
“當然不一樣,當年嶽元帥是咱們宋人親自動手的,而這一次朝廷學聰明瞭,懂得借刀殺人了。不過到時候虞大人的處境就更難堪了,到時候不管虞大人怎麼解釋,恐怕天下人都會認爲,是他沒有馳援葉青,所以才害得葉青被困關山得不到馳援而死的。朝廷也就會順應民意,而後先是罷免了虞大人,再收回那些賞賜跟升遷文書等等之類,虞大人到時候也就……。”趙乞兒陰笑着冷冷說道。
“朝廷這是一石二鳥之計啊……。”李橫瞬間接話說道:“即如同當年莫須有罪名於嶽元帥,替金人剷除了心腹大患一樣,此次又是藉着我們自己的人,不光替金人除掉了心腹大患葉青,也把虞大人……。”
“藉着金、夏人的兵,以及我虞允文在京兆府路的權,最終是把當初收復北地五路的葉大人長留於關山,也使得我虞允文最終身敗名裂,成爲秦檜一般陷害忠良的奸臣。最終朝廷與金廷修好,與夏恢復往來, 從此不再起兵戈。”虞允文起身,看着依然蹲在地上的幾人說道:“虞允文並不是不清楚朝廷分而殲之的目的。至於爲何一直不曾決定出兵,而是……我們還無法判斷出最佳的時機。夏人先下手爲強,斷了我們跟他們的所有聯繫,葉大人在夏國的舉動,如今我們無從掌握,出兵早了,只會讓夏人更加防備,急攻葉大人。晚了……我虞允文就算是死,也會爲葉大人報仇的。”
“當務之急,是我們需要知道葉大人確切的行蹤,他到了哪裡,是否能夠撼過五關。若是無法過五關,我們該如何辦,是牽制敵軍,還是全力攻夏……。”潑李三也站起身說道,目光則是望向了廳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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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允文回頭,只見一名吏員站在大廳的門口,臉色有些緊張的道:“大人,朝廷派來的人已經到城門口了。”
隨着吏員的話語,大廳內的衆人,瞬間又陷入到了凝重的氣氛中,朝廷派遣官員的速度也太快了!也太會挑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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