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鍾晴望着平靜的湖面淡淡說道。
“你嫁給葉青,就是爲了報仇?”趙汝愚悽然笑道。
“不錯。”鍾晴依舊是簡單的兩個字。
“冤有頭債有主,你以爲你全家滅門一事兒,葉青就沒有責任嗎?韓誠、韓侂冑父子,史浩、史彌遠就沒有責任了嗎?爲何要獨獨找上我?我們可都是皇家宗室!”趙汝愚的語氣,甚至是帶着一絲乞求的意味兒。
雖然他已經大約猜到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但他真的不想死,雖然如今很多人都想他死,但他相信,只要能夠從鍾晴這裡找到突破口,那麼就能夠讓鍾晴說服葉青,而後給自己一條生路。
“他們有沒有責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是因爲你的報復,非但沒有置信王趙璩於死地,反而是讓我鍾家遭受滅門之禍,這筆帳,我不該找你算嗎?趙璩跟你趙汝愚有仇,但我鍾家是無辜的,死在趙璩手裡的也是我鍾家的女子,爲何你還要牽連到我鍾家的身上?我鍾家所有人,難道就該是你們宗親之間鬥爭的犧牲品嗎?”鍾晴神色冰冷、語氣凌厲,但即便是這樣,也一點兒不損她那國色天香一般的韻味。
“所以你是決計不會放過我趙汝愚了?”趙汝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鍾晴的質問,他的夫人也確實是鍾家一族的女子,而鍾晴也是,所以他跟信王之間的仇恨鬥爭,在信王沒死前,也確實是只讓夾在中間的鐘家受到了滅門之禍。
更讓趙汝愚感覺到諷刺的是,自己一門心思的想要扳倒信王爲自己的妻子報仇,但到頭來,信王卻是在臨安那一場的動 亂中,死在了葉青的手裡。
這讓趙汝愚絲毫沒有得到大仇得報後的如釋重負,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把心中的怨恨,歸結到了這個被信王娶過府的女人身上,但那時候鍾晴的身後,已經多了一個葉青爲其撐腰,也讓他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辦法,能夠除掉這世界上,唯一剩下的跟趙璩有關聯的人。
“這一次你插翅難逃!”鍾晴銀牙緊咬說道:“何況你還暗中勾結金人、夏人,陷我大宋重臣於危難之中差些丟了性命,如今的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趙汝愚原本還刻意討好鍾晴的神色,此刻漸漸開始變的猙獰了起來,陰笑道:“怎麼,現在就要給自己的第二任夫君打抱不平了?可你鍾晴別忘了,若不是他先於揚州不仁,我又豈會如此針對於他?要怪,就怪他太心狠手辣,是他想要先置我於死地,以此來討好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怪不上我趙汝愚!你可別忘了,當年我趙汝愚跟葉青,還有韓侂冑可是曾經在夏國一同出生入死過的,若不是你們這些女人從中挑撥、離間,我趙汝愚藉着他葉青、韓侂冑之勢,早就大仇得報了,早就把你這個賤人跟該千刀萬剮的趙璩,一同送入陰曹地府了!”
趙汝愚對於女人恨,完全來自當年他的夫人鍾氏,被信王誘騙上雙修之道而不迷途知返後,就在他心中種下了對於女人滿滿的恨意與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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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最爲可恨的,就是像鍾晴這樣長得漂亮的女人,就是因爲她們的存在,才致使他一直活在屈辱的陰影中,在信王跟前擡不起頭,被世人嘲笑、非議,使得他們原本和諧的宗室之間,充滿了仇恨,使得他跟葉青、韓侂冑之間,最終也是走向了分崩離析,成爲了仇人。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女人,都是因爲眼前這個貌若天仙、優雅溫婉的鐘晴!
“是你太過於陰險,你一直想要利用葉青,利用韓侂冑,是你的小人行徑,讓你走到了今天。你跟趙璩之間的奪妻之恨,你不敢遷怒於趙璩,卻偏偏要牽連無辜!如果你只是針對趙璩,又豈會有今日這般下場!”看着雙眼通紅,不可理喻,把所有的罪過都歸於別人的趙汝愚,鍾晴不由得開始皺眉。
“好,就算是我趙汝愚陰險也好,小人也罷!如今趙璩已經死了好幾年了,想必他在地下對你也是想念的很,我又怎麼能夠讓他跟那個賤婦在地下繼續幽會呢?所以你就過去拆散他們吧!我趙汝愚活不了,但我也絕對不會讓他葉青好過!我也要讓他葉青嚐嚐,失去心愛的女人的痛苦滋味!”趙汝愚一邊說,一邊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把明亮的匕首。
鍾晴不由自主的後退,而趙汝愚手裡的匕首,也緩緩的舉了起來,只是不等他邁步去追鍾晴,肩膀便被人輕輕的拍了兩下。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沂國公,你着相了。”穿着如同富貴員外,其實真實身份不過一個門房的陶潛,微笑着緩緩奪去趙汝愚手裡的匕首,而後一招手,示意遠處的馬車過來,先帶着神色平靜的鐘晴回府。
隨着鍾晴離去後,那把在趙汝愚手裡顯得笨拙的匕首,卻是在陶潛的手裡顯得十分靈活,轉動着那匕首道:“沂國公,當年的事情,只有老皇城司的人知曉,而我陶潛呢,正好就是跟陶刀、陶器等依然還存活着的老皇城司的人。其實當年的事情,是你太懦弱了,當年你若是在第一間時間知曉後,就去阻止尊夫人,那麼就不會發生如今的這一切了。但可惜啊,你那時候不得宗室器重,加上高宗皇帝那時候對於太上皇也好,還是信王也罷,都還是很器重,所以……老夫猜啊,其實那個時候,鬱郁不得志的你,也很想借助信王能夠博得一個好前途,要不然的話,怎麼會尊夫人進入信王府沒幾天,你就突然轉運跑到夔州路任知府去了呢?這不會是你跟信王的私自交易呢?”
“一派胡言,胡說八道。”趙汝愚臉色煞白,顫抖着手指着陶潛怒斥道。
“唉……。”陶員外嘆了口氣,一副好說話的樣子道:“不是就不是吧,反正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該死的不該死的,都已經死了。即便是如今真相大白於天下了,也不能讓死去的冤魂活過來不是?不過啊,沂國公,老夫不得不說你兩句,當年的你,若是能夠像如今的崇國公趙師淳那般,野心小一些、安分守己一點兒的話,豈不就是可以快活一生?匕首我拿走了,看起來質地還不錯。我可不敢隨手殺宗室,那是要殺頭的,留着等葉青、韓誠、史彌遠他們圍剿你吧,這也算是現世報,誰讓你暗地裡勾結金、夏賊子,在關山圍剿葉青的呢,害得信王妃爲此可是沒少掉眼淚……。”
趙汝愚呆呆的站在斷橋邊,看着那名叫陶潛,自稱老夫,但一眼就能夠看破,不過是個死太監的傢伙,邊走邊感嘆着當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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