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人此刻哪裡有心思喝茶,只怕是心思早就飛回到府裡夫人的身上了。”韓侂冑神情略帶一絲的挑釁,看着葉青淡淡的說道。
此時的葉青,比起當初在臨安時的葉青消瘦了很多,精瘦的臉頰比起韓侂冑的臉頰來毫不相讓,從而也使得顴骨凸起的極高,眼眶同樣是因爲臉頰太瘦而顯得有些深陷其中。
斑白的雙鬢依舊如是,只是如今早已經習慣,所以不管是韓侂冑還是史彌遠,抑或是其他人都早已經不在奇怪,年紀輕輕的葉青,竟然會雙鬢含霜。
葉青粗糙的雙手佈滿了風霜磨礪的痕跡,寬大的手指骨節看起來彷彿就是皮包着骨頭,並沒有幾兩肉似的,放在桌面上隨意的抖動着,帶着嘴角那平和的笑意,道:“難不成你是葉某人肚子裡的蛔蟲不成?不過啊,身處前線,黃河水都已經快要喝吐了,井水泡茶修身養性,這大半年來做夢都想啊。史大人,若是讓葉某發現你的茶葉是以次充好,那麼就別怪葉某人不給面子了。”
“瞧你小人勁兒,史某豈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史彌遠淡淡的瞥了一眼韓侂冑,意有所指道:“史某可不像是某人,身居高位後卻是變得越發的小家子氣跟摳門兒了,就他那茶葉,即便是在臨安,恐怕就是連販夫走卒都懶得看上一眼。”
“韓某多年來盡忠朝廷、一心爲公,哪像史大人你,今日有官員爲了升遷送禮,明日有各路州府悄悄來到臨安宴請,要不然的話,又怎麼會如此腦滿腸肥。”韓侂冑毫不示弱的回擊着史彌遠的意有所指。
葉青、史彌遠、韓侂冑不曾換地方喝茶,而另外一桌上的皇家宗室,慶王趙愷、崇國公趙師淳、榮國公趙師夔,只能是乾巴巴的坐在另外一桌前,靜靜地等待着朝堂的三個權臣在酒桌前明爭暗鬥、相互譏諷。
而且不只是貴爲皇家宗室的三人需要看葉青三人的臉色行事,同樣是包括葉衡等長安城的官員,此時也都不得不陪着慶王等人,看葉青的臉色行事。
隨着劉克師低頭低語着茶室、暖爐子等等事物已經備好後,身爲主人的葉青才長身而起,看了看葉衡等北地官員,又看了看慶王等幾人,而後淡淡的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不痛不癢語氣平靜的話語,雖然聽在其他官員的耳朵裡並沒有什麼異樣,但飄進慶王趙愷跟崇國公趙師淳的耳朵裡時,還是使得兩人不由自主的心跟着同時一揪,榮國公趙師夔更是瞬間臉色變得有些不安。
不管是慶王還是崇國公,抑或是初來乍到的榮國公,此時都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特別是榮國公趙師夔,他這一次前來京兆府,原本就不是很想來,但因爲太上皇親自召他至孤山所囑,所以他也不得不硬着頭皮來到了讓他膽戰心驚的京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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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慶王還是崇國公,雖然在趙師夔到達京兆府後,並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葉青的事情,更是沒有把北地的利益便宜他人半分,但他們在今日見到了剛剛凱旋而歸的葉青後,看着那消瘦了好幾圈的葉青,卻是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慌。
隨着衆人離去後,韓侂冑依舊是不陰不陽的冷笑着道:“葉大人還真是好大的威風啊,看來這北地……就是連皇家宗室都要看葉大人的臉色行事啊。”
“葉某也沒有見你對慶王有半分敬重來,剛纔若不是慶王親自過來敬你酒,恐怕你韓侂冑是不屑自降你當朝左相的身份,去跟慶王、崇國公、榮國公喝上一杯吧?”葉青頭也不回的直接反擊道。
史彌遠鐵了心要加入到這樣的“戰團”之中,當下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一邊走一邊呵呵道:“左相大人如今可謂是權傾朝野,別說是皇家宗室,恐怕聖上都快要不被他放在眼裡了。宗室三人敬酒俱是一飲而盡,而左相大人面對宗室三人,竟然連一杯都沒能喝完,可見……左相大人如今是多麼的目中無人啊。”
“比起你史彌遠只會往家撈銀子,如今家裡的銀子堆積如山來,韓某可不敢當這權傾朝野之詞。史大人,如今恐怕你家的銀子,都要比我大宋朝廷戶部的銀子多了吧?還是說,戶部就是你史家的儲銀之地?”韓侂冑再次同樣譏諷道。
茶室內,三人依舊是分賓主而坐,不管如何說,如今在北地,韓侂冑、史彌遠即便是再對葉青不滿,也不敢在長安城太過於猖狂,畢竟,北地如今終究還是牢牢的控制在葉青一人的手裡,他們二人想要把手伸進來,可謂是難上加難,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親自跑到京兆府來。
“銀子再多,比起葉大人麾下的百萬大軍來,豈不是就不值一文了?所以啊韓大人,別看你在朝堂之上身居人人敬畏的左相之職,但若要是真論起誰的權利更大一些的話,恕史某直言,你韓侂冑還無法跟葉青相比較。”史彌遠開始把戰火再次引向了葉青的身上。
葉青低頭泡茶,揮手示意劉克師先下去,這裡由自己來泡茶便是。
“我如今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在想……。”葉青看着史彌遠、韓侂冑兩人的視線從案几的一左一右轉向他後,陰森笑道:“朝廷要是抄了你史彌遠的家後,會不會國庫庫銀立刻翻上好幾番。而至於韓侂冑,若是被抄家後,即便是抄不到那麼多的銀子,但各種姿色的美人恐怕可不會太少吧?雖然久居北地,但來來往往的商賈那麼多,葉某就算是不想聽,但也是一個勁兒的往耳朵裡鑽,據說……佣金樓等臨安、建康,成都府等路的各個州府,每年都會給韓府送上標緻佳人,不知是否可屬實?”
“那又如何?比起你葉青搶了信王妃鍾晴來,韓某所作所爲都乃是光明正大。”韓侂冑冷哼一聲,奪過葉青正要遞過來的茶杯放在自己面前道。
史彌遠則是眯縫着眼睛,靜靜地看着葉青,在韓侂冑說完後,纔不緊不慢的說道:“想不到葉大人離開臨安如此之久,竟然對於臨安的事情依舊是瞭如指掌,皇城司不愧是你葉青一手重建的耳目啊,史某人佩服。但若是朝廷抄了葉大人的府邸,恐怕就不是隻能夠抄到金銀、美人那麼簡單了。葉大人,叛國、謀逆之罪可懂?”
“據說自我離開臨安後,御史言官從第一日起,彈劾我葉青在北地擁兵自立的奏章就沒有斷過?史彌遠,葉某人這麼多年來一心只想一雪靖康之恥,對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鑑。倒是你,時不時的跟金人眉來眼去,極力討好着完顏璟以及金國官吏,又是爲何?論起叛國,在你史彌遠跟前,葉某自愧不如。”葉青同樣是皮笑肉不笑的反擊了回去。
“想要一雪靖康之恥?簡直是笑話!”韓侂冑冷哼一聲,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有些詫異於史彌遠帶來的茶葉的味道,而後纔不動聲色的說道:“葉青你若是一心想要爲二聖雪恥,那麼就不該在延州跟金人主動議和,而是該死戰到底纔是,哪怕最後戰死沙場,如此纔是忠於朝廷之舉。而你因完顏璟御駕親征便不戰而敗、主動求和,如此懦夫之舉,韓某絕不會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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