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坐吧。”趙昚看了一眼關禮,隨即關禮便示意一直侍奉在旁的太監跟宮女都退下,而他也在再次望向趙昚的目光被無視後,緩緩地從廊亭內退了出去。
畢再遇的目光在空中與退出廊亭的關禮微微相視,而後兩人便飛快的把目光再次移向他處。
“兵部如今對於葉青……在北地一言獨斷如何看待?”趙昚開口,直接向錢象祖問道。
在三人之中,留正的忠貞自是不用懷疑,何況當初在關山阻擊葉青回宋時,就是留正暗地裡跟金人交涉,才使得金人同意在關山對葉青圍追堵截,雖然最後失敗了,但此事兒跟留正並沒有絲毫的關係。
相反,如今留正跟葉青之間的恩怨也是頗深,只是趙昚卻是一直很好奇,葉青在關山一役之後回到臨安,他原本有機會報復留正的,但最終不單是沒有報復,甚至就連阻撓留正出任右相這一差遣都沒有半句反對之言。
這顯然與葉青對待其他政敵,比如對趙汝愚的報復態度完全不一樣,葉青城府極深,手段狠辣,按理說連趙汝愚都敢報復,爲何卻是獨獨沒有對留正下手,反而任由其坐上右相的高位,這一點兒上趙昚一直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管怎麼樣,留正對於朝廷對於皇家的忠心,卻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比起一直與趙宋宗室關係極近的錢氏來,也是不遑多讓。
兵部尚書錢象祖,這些年來唯一能夠在趙宋宗室的朝堂之上位居高位的錢氏子弟,加上自趙宋立國起,錢氏就一直是趙宋宗室的忠貞一黨,所以趙昚同樣也極爲相信錢氏對於宋廷的忠誠。
畢再遇軍伍出身,而後入仕,這些年來雖然不曾像其他人那般要麼是身份地位顯赫,要麼是家世顯耀,但如今能夠身居大理寺卿一職,也就足以說明,畢再遇此人的能力足以擔當大任。
之所以會召畢再遇來孤山,趙昚同樣絲毫不懷疑畢再遇對於朝廷的忠心,完全是因爲,當時的趙汝愚是死在了大理寺內,而如今他重視畢再遇,便是希望在將來有朝一日,畢再遇能夠彈劾葉青鴆殺宗室一事兒。
“當年葉青曾任過一年多的樞密院樞密使,從那時候起,北地兵馬便不再受朝廷節制,即便是有所節制,也不過多是名義上的而已。各階將士的任免差遣,在北地完全是由葉青一人說了算。”錢象祖恭敬的回答着,看了一眼平靜如水的趙昚後,便接着道:“而今樞密院已廢,兵部雖重掌我大宋兵馬職權,但奈何當年葉青在任樞密使時,已經爲北地兵馬的差遣修改了律典,雖然兵部也曾想過拿回任免差遣權,但……葉青身居北地,一直以北地如今戰事繁雜爲由,不給臣等交接、修正的機會。”
“聖上對此沒有異議嗎?”趙昚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但心裡還是抱有着一絲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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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象祖、葉青可謂都是當年太子府的人,而如今太子成了聖上,錢象祖也因此坐到了兵部尚書的差遣上,所以如今,北地與兵部,可謂是在聖上那裡,名義上看也算是兵馬大權都握在了手裡。
可如今葉青在北地日漸勢大,甚至是有不受朝廷節制之勢,特別是隨着關山一役,以及慶王跟崇國公被葉青邀請至長安後,朝廷局勢也就變得越發的複雜起來,葉青在北地的心思也就變得昭然若揭。
所以此時的聖上,按理說應該擔心葉青在北地的種種舉動纔是,但可惜如今聖上依然是渾然不覺,甚至還要繼續任由葉青在北地馳騁、壯大下去。
趙昚想要提醒當今聖上葉青在北地對於朝廷的威脅,可奈何當年因爲禪位一事兒,鬧的他們父子關係僵硬,加上皇后的從中作梗,從而使得他不得不在孤山修身養性、不問國事。
“如今北地戰事已歇,錢尚書,眼下或許就是一個與北地溝通、交接的好機會。留相以爲呢?”趙昚話是對留正跟錢象祖說,但目光卻是看着畢再遇問道。
“回太上皇,臣以爲若是想要由兵部節制北地兵權,恐怕如今還需讓葉青回臨安纔是,若葉青一直在長安城不出,朝廷這邊……怕是一時拿他毫無辦法。”留正話說的給趙昚跟朝廷留了不少的臉面。
畢竟,當初北伐之時,還是左相的王淮,同樣也察覺到了葉青在北地漸漸不受控的苗頭,所以一連奏請了當時還未禪位的趙昚好幾次,但一連十四道召葉青回臨安的聖旨,可都是生生被葉青無視了。
而如今,葉青在北地的勢力比之當年可謂是又雄厚了很多,朝廷若是拿不出十足的誠意來,恐怕想要讓葉青回臨安……如同登天。
而那時候回到臨安的葉青,因爲太子逼迫他禪位一事兒,則是堅定不移的站在了他趙昚這一邊,從而使得優柔寡斷的趙昚,又一次自欺欺人的錯判了局勢。
所以葉青能有如今在北地的成就,與其說是完全靠他自己,倒不如說是應了趙昚那句話:時勢造英雄、亂世出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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