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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深甫顯然就沒有了如同他兒子謝渠伯,以及陳傅良那般優厚的待遇,炎炎夏日裡,大理寺潮溼充滿惡臭味兒的大牢、如黃豆般大小的油燈,讓謝深甫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底隨即也是無奈的嘆息着。
他想到了自己會有今日的結局,也做好了面對今日這般結果的準備,但終究不能親眼見證葉青被除,還是讓他心裡多少有些遺憾。
自始自終,謝深甫都相信,今夜自己被抓入大牢一事兒,總有一天,會成爲他仕途路上的榮耀,會成爲他未來在朝堂之上的政治資本。
他堅信葉青會被太上皇除去,他也相信,自己只要忍過這幾日,自己就會被釋放,甚至很有可能還會因爲今夜之事兒,從而使得自己在朝堂之上再進一步。
腳下坑窪不平的地面,在黃豆般大小的油燈照耀下一片漆黑,一腳踩下去發出嘩啦的聲音,污水的惡臭味兒與大牢內的潮溼發黴味道,更是讓他連連咳嗽了幾聲,眼睛也因爲大牢內刺鼻難忍的味道,被薰出了難以制止的眼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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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風波亭的不遠處,兩輛馬車並停一處,李立方環視着火光照耀下把守森嚴的大理寺,仰望夜空長出一口氣:“大理寺在葉青所率兵士的守衛下可謂是固若金湯,應該不會有人敢來此劫獄的。葉兒姑娘,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竹葉兒對着李立方行禮:“多謝李大人今日幫忙。奴婢接下來……接下來便是前往皇宮,爲葉大人料理後事。”
低垂着眼簾的竹葉兒,此刻看起來多了幾分柔弱跟傷感,以及一種在李立方看來,就像是有了靈魂思想的氣質。
平日裡的竹葉兒總是給她一種,彷彿就是一個好看的行屍走肉,但今夜他眼前的竹葉兒,卻是讓李立方感受到了,原來這個跟隨皇后多年的影子,其實也有常人應有的七情六慾,而不是像平日裡似的如同木偶,無悲無喜無情感。
李立方又是長嘆口氣,打了個哈欠後,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這麼說來……葉青今夜真是凶多吉少,真的無法跨過這道坎嗎?”
“奴婢不敢妄議,奴婢只是謹遵皇后懿旨,先請尚書您捉拿謝深甫,而後便是回宮料理葉大人的後事。”竹葉兒依舊是恭敬有加,微微低垂着頭,使得她長長的睫毛在火把的照耀下更顯心動,同樣,也讓人更加好奇睫毛下的那雙明亮的眼睛,如今是喜是悲。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誤葉兒姑娘回宮了。不過……。”準備上馬車的李立方停下腳步,轉頭看着竹葉兒,想了下後還是說道:“我在府裡等消息,不管結果如何,還請葉兒姑娘務必第一時間告知我。”
“是,尚書大人,奴婢一旦有了結果,立刻在第一時間告訴您。”竹葉兒看着鑽進馬車的李立方背影說道。
馬車緩緩駛出大理寺的正門,與大理寺駐守的種花家兵士交接完畢的青丘,也正好跟左蛟跑了過來,看着李立方漸漸消失不見的馬車,三人互望一眼,竹葉兒看着青丘點頭,示意已經跟大理寺做好了交接後,也默默的點點頭,而後邁步上了馬車,帶着殿前司的兵士開始向着皇宮方向駛去。
臨安城夜色下的大街小巷上,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熱鬧喧囂,以及遊蕩於街上的百姓,昏暗的街道顯得格外的冷清,隨着巡防的禁軍時不時的經過,還是能夠讓有心人感受到,此刻整個臨安城的上空,籠罩着的那一份濃濃的詭異之意。
馬蹄聲與馬車的軲轆聲在清冷的街道上響起,而後不過片刻交匯在一起。
殿前司的兵士攔住了快要到達東華門處的竹葉兒等人,而此時,時間已經是紹熙五年七月八日子時初。
“宮內起兵戈了?”竹葉兒心頭一震,心底深處卻是感到更加的疼痛。
即便是不用說,她都能夠隱隱猜到,葉青是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的,而此時皇宮內已然起兵戈,那麼就說明……葉青已經踏上了謀逆之路,而被於皇宮內誅殺,恐怕也就是早晚的事兒了。
“回宮吧。”竹葉兒的頭越發的低垂,原本只是有些傷感的眼眸,此刻變的通紅,隨着再次低頭,兩行清淚則緩緩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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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起了兵戈,也就意味着太上皇動手了,葉青反抗了,也就意味着葉青凶多吉少了。
竹葉兒很想再見葉青最後一面,她也期望,當自己到達皇宮後,能夠看到奄奄一息倒在血泊裡的葉青,而後自己抱着葉青哭泣、訴說自己的心聲,最起碼……竹葉兒相信到了那一刻,她將會是全天下最爲幸福的女人,因爲葉青最後一眼看到的是她,因爲葉青是死在了她的懷裡,而她就像是葉青最終的歸宿,其他人,即便是皇后,也不過都是葉青生命力的過客。
皇宮內的廝殺聲,彷彿已經在馬車裡傷心,但又期盼着自己所憧憬的景象,會出現在眼前的竹葉兒耳邊響起,同樣,在此刻,也真真實實的在太上皇趙昚的耳邊響起。
太上皇自繼位一來,便立志要北伐收復失地,但最終沒有一次能夠成功,甚至每一戰都以戰敗而告終。
他這輩子也從來沒有見過兵士廝殺的場面,更沒有見過宋人身跨戰馬馳騁疆場與金人衝殺的景象。
在他最初剛剛繼位的幾年裡,無數個夜裡,他都憧憬過宋軍大敗金人的場景,甚至是還曾大膽的設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可借宋軍收復失地的勝利之威御駕親征,親眼目睹大宋將士的威武熱血之勢。
但這些統統都沒有出現在他的眼前,相反,倒是在他爲大宋皇帝時,衆臣在朝堂之上的內訌常常出現在他的眼前,各種爾虞我詐、計謀手段層出不窮,都被臣子們用來攻訐、彈劾自己的同僚,而不是對待金人,那一切就如同是另外一番景象的戰爭一樣,雖然沒有廝殺聲,雖然沒有血流成河的景象,但同樣是步步驚心,殘酷至極。
而在今夜,他真真實實的看到了廝殺的景象,但並非是宋人跟金人之間的廝殺,而是朝臣勢力之間的廝殺,藉着點將臺下方的火把光亮,他依稀看到兵士的頭顱突然高高飛起,黑褐色的血液瞬間噴涌而出。
他看到了兵士被砍斷了拿兵器的手臂,而後難以置信的望着斷去手臂的半截胳膊,還未來得及發出慘叫聲,整個人便突然神色一僵,胸口處赫然出現了一截鮮血淋淋的長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