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自然不可取,得罪李立方的後果恐怕不比得罪史彌遠、葉青的結果輕鬆多少,何況聖上與李立方的關係也頗爲親密,我們如此一來只會得不償失。但刑部便不一樣了,李立方昨日既然拜訪於我,那麼說不準倒是有機可趁,我們大可利用這段時間……。”留相目光緊緊盯着謝深甫說道。
而謝深甫看着留正的目光,隱隱猜到了留正在下朝後把自己留下來的目的了。
刑部既然空缺,那麼想要補缺的話,必然是要有最佳人選才行,顯然,如今的留正眼裡,他謝深甫便是那刑部尚書的最佳人選。
<center><div class="mobadsq"/></center>
“不錯……。”謝深甫下意識的點着頭,順着留正的思索方向道:“昨日裡李立方李大人去拜訪留相,甚至還暗示留相他想要調遣至戶部,那麼是否就可以說明,這是李立方有意爲之?是他有意提醒留相,刑部之缺留相應該上心?”
“是,你的想法兒與留某的想法兒不謀而合。昨日李立方離開後,我便是如此猜想,李大人是否是在特意提醒我,刑部空缺一事兒可以爭取一下。”留正認真的說道。
“但史彌遠決計不會坐視不管。或許他無法拒絕、阻止李立方李大人任戶部尚書的差遣,但若是刑部的缺口,讓他眼睜睜的看着別人去填補,恐怕也不可能。何況,此事兒還需經吏部考校,而吏部的立場跟態度,想必不用下官說,留相心裡應該都很清楚吧?”謝深甫心底瞬間有些絕望,吏部乃是史彌遠真正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擁有一席之地的起點,就如同葉青對於大理寺跟兵部的掌控一般牢不可破。
“只要謝大人願意,只要李大人願意幫忙,此事兒也絕非是就沒有任何一絲的勝算。”留正看着有些想要打退堂鼓的謝深甫,有些感慨道:“葉、史二人利慾薰心,葉青爲功、史彌遠爲財,不論是誰都非是我朝之可依賴之棟樑,葉青一直有擁兵自立的可能,史彌遠依舊有搬空國庫爲己所用的貪婪,朝堂之上奸佞獨大,新君年齡尚小,無法看透權臣之野心,而我等臣子,豈能眼睜睜的看着朝廷被奸人宵小所掌而無動於衷?”
就在留正勸說謝深甫之時,同樣是下朝後,但卻是與衆臣背道而馳的李立方,在青丘的帶領下走進了皇太后所在的慈寧殿內。
當今聖上雖然還無皇后,但李鳳娘卻是頗爲善解人意,早早就由皇后所在的仁明、慈元兩殿,搬到了皇太后該在的慈明、慈寧兩殿內。
隨着趙擴已經任新君大半載,雖然因爲罷免朱熹等事兒,還是在朝堂之上起了不小的風波,但終究是不影響朝堂社稷的小事兒,所以李鳳娘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如今可謂是既無遠慮也無近憂,心情極佳的李鳳娘日子也是過的越發的閒適與快活,再加上少了佞臣葉青在眼前晃來晃去,少了一塊兒心病後,李鳳娘如今則是如同逆生長一般,整個人則是越發顯得年輕嫵媚了。
即便是不過短短半月時間未見皇太后的李立方,在看到如今皇太后的第一眼時,也是不由自主的覺得眼前一亮,有些驚豔於此時李鳳孃的美麗跟那更加高貴的氣質。
“你怎麼來了?你這刑部尚書吃了那鄧友龍一次虧,到現在怎麼還是這般沒心沒肺,難不成還要讓聖上替你操心不成?”前刑部侍郎鄧友龍的事情,可謂是李立方的痛腳,也因爲鄧友龍被韓侂冑暗地拉攏一事兒,使得李立方一直都有些顏面無光,在李鳳娘這裡更是成了無能的表現。
“臣弟今日來見皇太后,還是上次的事情……。”李立方在李鳳娘面前,已經完全沒有面子可言了,所以李鳳娘話語中的諷刺,他根本不過腦,只說自己所請求的事情。
“戶部有什麼好?爲何你就非要去戶部任差遣?鄭清之是什麼人,誰的黨羽你難道不清楚嗎?你以爲鄭清之被罷免了,戶部就是一個舒適的衙門了?誰知道鄭清之走後,留下的會是一個什麼樣兒的戶部?裡面還有多少史彌遠的心腹?這些你都清楚嗎?萬一你一旦去了戶部,發現還不如在刑部時,你到時候就算是後悔都晚了。”李鳳娘嘆口氣,放下手裡的那把剪刀,仔細審視着自己剛剛修剪的盆栽說道。
“我這不還是想要爲我們李氏光宗耀祖嗎?父親當年不過也就是郡公之爵,這還是看在你這個皇太后的面子上才得來的。而今擴兒繼位後,我自然是不能爲難擴兒爲我無緣無故的晉爵不是?如今既然朝廷要重建開封跟皇宮,那麼戶部自然就是成了一個可以立功……。”李立方在一旁欣賞着那剛修剪的盆栽,但對於旁邊的那把剪刀卻是極爲的感興趣。
李鳳娘並非是一個節儉之人,但也不是一個喜歡奢靡之人,可讓李立方一直不明白的是,對於任何物事並不念舊的李鳳娘,對於手旁邊的那把剪刀卻是極爲的珍惜。
“既然想要立功晉爵,那你去工部豈不是更好?”李鳳娘白了李立方一眼,順手就再次拿起了那把已經有了些年頭的剪刀,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center><div class="mobadsq"/></center>
“這把剪刀對你是有什麼意義不成?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竟然會讓你如此珍惜……。”李立方沒理會李鳳孃的反問,反而是越發對那把剪刀感興趣的問道。
不過李立方的話只說出了一半,立刻就迎來了李鳳娘那兩道凌厲的目光,於是想要差遣至戶部的李大人立刻識趣的閉嘴,心裡卻是依舊猜測着,那把剪刀爲什麼對李鳳娘那麼重要。
“是葉青慫恿你前往戶部的吧?”李鳳娘緊緊盯着李立方,不過目光倒是漸漸變得柔和了起來,隨手則是把手裡的那把剪刀,謹慎的收藏進了一個遠比那把剪刀之前的木盒裡。
“沒有,是我自己……。”李立方否認道,何況他也不認爲是受葉青鼓惑。
“沒有?沒有才怪了。”李鳳娘不屑的說道:“朝廷同意了葉青奏請重建開封與皇宮一事兒,而後你便立刻跑過來尋求戶部尚書的差遣,這要不是受葉青的鼓惑纔是怪事了。”
說完後看着沉默不語的李立方,李鳳娘輕輕的嘆口氣,有些怒其不爭的說道:“這麼多年了,一直都被葉青玩弄於股掌之間,你竟是一點兒也不自知。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屁顛屁顛的做什麼。你真以爲那戶部尚書的差遣那麼好任?鄭清之因爲史彌遠的支持,任戶部尚書多年,雖然如今鄭清之跟史彌遠翻臉了,但……接下來若不是史彌遠的心腹接替鄭清之的差遣,恐怕換做任何一個人前往戶部尚書,都會被下面的侍郎等官吏架空權利的,你真的想好了嗎?或者你做好了跟那些下屬爭鬥的準備了嗎?你一個人鬥得過史彌遠以及他的黨羽嗎?”
“即便是我鬥不過,不還有你幫我在背後拿主意嗎?”李立方神情有些尷尬的說道。
畢竟,李鳳孃的話語,總是會讓他想起鄧友龍的事情,自己任刑部尚書多年,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所信任的心腹,竟然真正身份是韓侂冑的心腹。
而如今若是真去了戶部,前往一個不熟悉的衙門,李立方還真沒有把握,能夠在短時間內掌好戶部。
不過對於李立方來說,他覺得只要看好戶部賬簿上的錢就足夠了,至於其他的他完全不在乎,當然,錢他也不在乎,只要能夠在戶部這幾年裡,能夠讓他藉着重建開封府與皇宮一事兒立功晉爵就行。
“我若是替你拿主意,恐怕就會招來朝堂非議了,到時候……唉……你暫且回去吧,我再思量一番後再回答你。”李鳳娘有些糾結的說道。
讓李立方的爵位再進一步,她李鳳娘自然也想如此,但眼下的形勢顯然不允許她如此這般平白無故的給李立方晉爵,而若是利用戶部跟重建開封府這個跳板,想法兒固然是好的,但一旦實施的話,這其中的風險可是太大了。
她完全不相信,以李立方的才能,能夠駕馭住戶部那些官員,何況這些官員的身後,還有一個當朝左相史彌遠爲後盾呢。
<div id="div_content_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