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和诧异之余也如释重负。他倒是没想到如此执拗的裴慕云会这么容易就接受杀害双亲另有其人的这件事情。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裴慕云这几日在天牢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当时,裴慕云在听到当年的那个杀手说是受赵卿承父皇之命才杀害自己双亲的那一刻,由于过度愤怒而导致他怒急攻心,故才未做细想,直接回京找赵卿承报仇。可在天牢的些日子,他沉下心细细思量之后,却发现其中有很多疑点。
而此其中,最大、也是最关键的疑点——就是动机!
按那杀手所言先帝是因其父裴先知盗取了厉未惜之父忠义侯那里的月曦国行军图送往璃国,这才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对其全家进行追杀。可当时天下太平,各国之间并无交战,又何需行军图?再者,那时的忠义侯虽还在朝中任职,但却已然卸甲归田,不再带兵打仗,那么忠义侯府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行军地图。如此一来,说先帝以通敌叛国之罪下令对其全家进行诛杀之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既然杀人动机都不存在了,那么当时作为一国之君的先帝又何故要将自己素不相识的子民痛下杀手呢?这显然说不通。
另有一个疑点也很是重要,那就是作为证人,亦是当事人的那个杀手;他后来回想起来,当年那些杀手见他师父武艺高强,他们齐攻不下还纷纷受伤,皆弃械落跑了,何来唯一的幸存者?更何况,哪有侥幸逃脱之人会在当年事发地落地归根的道理?就以上两个疑点就要足以证明其中另有蹊跷。
奈何,当时的他被怒火和杀父弑母之恨蒙蔽了双眼,这才将这些显而易见地漏洞给忽视掉了。好在他最后下杀手的那一招脑海之中突然闪现出了厉未惜的身影,这才致使他手下留情,并未酿成大祸。若是他行刺前对厉未惜的刻意冷落是怕她受到牵连,亦或是伤心;那么,在天牢里的这些日子他便是因自己的鲁莽而对她心怀愧疚,以致于不敢面对她,这才故意对她冷眼相待。
不过,裴慕云也明白有些事情终归是需要面对的。
他收回思绪,掸了掸身上的稻草,轻声道:“我们走吧!”
“好!”他愿意离开天牢,恩和自然是求之不得。赶紧走过来,将牢门上的锁头打开。
走出天牢的那一刻,裴慕云没有因重获自由而感叹外面空气的清新,也非心怀感激的想要去向赵卿承致歉。而是突然问道:“关于你方才所要,你手里都有证据吧?”
恩和没想到他一出来会冷不丁地问这么一句,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都有。我这有,想来赵卿承那里应该也有。”
闻言,他深深地看了恩和一样,然后一脸真诚地拱手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没少从中调和,为兄不胜感激。”
被他这么认真的道谢,恩和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兄弟俩,你还客气啥!再说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厉姑娘与皇上都有份。”提起这个,恩和不得不对赵卿承刮目相看。
“平心而论,厉姑娘肯出面相助,我倒是一点儿也不奇怪。毕竟,你们俩的交情摆在那里。倒是皇上,当真是让我颇感意外。”恩和啧啧道:“你可别怪我向着他说话啊!我是真认为,站在他的立场,不论是以铲除情敌,亦或者你对他的行为,他都可以借机将你铲除。可他不仅没有这样做,相反将你安置在天牢里相对比较好的位置。甚至,他也没有责怪你对他下手,还认为你是被人下了套这会如此。你别说,他多少还真有点皇者风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