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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国公之女理当如此(1 / 2)

“陛下有旨,廷尉顾岩廷到巡夜司任职不过数月,便将巡夜司上下的风气整顿一新,实乃年轻有为、治下有方,今年秋猎特命巡夜司与校蔚营一起配合御林军保护圣驾,钦此。”

太监高声宣读完圣旨内容,将圣旨卷起来,双手递给顾岩廷。

顾岩廷冷矜的开口:“微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太监笑着道:“恭喜顾大人,贺喜顾大人,陛下如此倚重大人,想必大人不久就能高升了。”

这好听的话人人都爱听,但顾岩廷心情不好,这会儿听了仍是绷着脸,没给太监什么好脸色。

出宫宣旨是最能拿赏的肥差,一般都是被人抢着要的,这太监能来,也是有些本事的,若是得罪了他,指不定会有什么后果,宋挽忙上前往那太监手里塞了一锭银子,低声说:“我家大人身上的伤还没痊愈,还请公公见谅。”

宋挽出手大方,那人又笑起来,说:“离秋猎没多少时间了,顾大人可要好好养伤才是,奴才出宫前,陛下还在念叨顾大人的伤呢。”

宋挽颔首应道:“谢陛下关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大人,争取让大人早日康复。”

太监很快离开,宋挽转身,顾岩廷没等她便走了,宋挽小跑了几步跟上,没敢说话。

回到主院,刘御医和另外两位御医都站在院子里,见顾岩廷手上拿着圣旨,面色一肃,刘御医主动上前问:“陛下这是给顾大人派了什么新的差事吗?”

知道顾岩廷不爱搭理人,刘御医是看着宋挽问的,宋挽轻声说:“今年秋猎,陛下命大人率巡夜司随行,一同护驾。”

刘御医神情一凛,皱眉说:“距离秋猎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顾大人的伤最多只能好到八成,恐怕……”

刘御医没把话说完,脸上的担忧已经说明了情况。

他担心顾岩廷伤没全好,到时会出什么意外。

“足够了。”

顾岩廷平静的说,似乎并不觉得这点伤会影响自己什么。

刘御医还是皱着眉没松开,不出意外当然是好的,要是出了意外,陛下知道顾岩廷带伤随行,怪罪他们诊治不力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这种话跟顾岩廷说了没用,刘御医和那两个御医回屋商量对策,得想办法改进药方,让顾岩廷的伤好得更快些才行。

宋挽跟着顾岩廷进屋,刚进去便听见顾岩廷冷冷的问:“谁让你进来的?”

这是还在生气。

宋挽在门口停下,认真的说:“关于这次秋猎,奴婢有很重要的话说。”

顾岩廷的薄唇抿成锋刃,沉沉的威压扑向宋挽,好像宋挽要是敢靠近,就会招惹上天大的麻烦。

宋挽感觉自己的手腕又开始隐隐发烫,有点疼,却还是鼓足勇气走到顾岩廷面前。

知道顾岩廷不想听废话,宋挽没有铺垫那么多,直接说:“这次秋猎,是陛下考验大人能力的关卡,背地里必然也有不少人要给大人使绊子,想看大人的笑话,大人不仅要提防他们,更要想办法让自己的风头盖过瀚京校尉李默山和禁卫军统领周擎。”

“宋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岩廷沉沉的问,释放出来的威压更强,巨石一样压在宋挽身上,宋挽的背脊却没有分毫弯折,她不畏不惧的看着顾岩廷,说:“奴婢知道,奴婢是女子,又还是戴罪之身,若让旁人知道奴婢方才所言,奴婢必死无疑。”

顾岩廷掀眸,眼神变得冷锐,道:“那你还敢说?”

“大人曾说过,官场如战场,那些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人,只能死在不知名的地方,连座坟墓都没有,奴婢不想如此悄无声息的死掉。”

宋挽拿顾岩廷之前说过的话作答,娇小的身子笔挺的站着,倒有那么一分像是他训出来的兵。

“所以你要做什么?祸乱朝纲?”

顾岩廷反问,宋挽摇头说:“大人太高估奴婢了,奴婢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奴婢只是想尽自己所能,报答大人的恩情,毕竟大人的荣辱便是奴婢的荣辱。”

宋挽说得很诚恳,眸子也澄澈明亮,没有丝毫算计。

好像昨晚的屈辱根本没有发生过。

是比之前能屈能伸多了。

顾岩廷不动声色的用指腹摩挲着圣旨上绣的龙纹。

宋挽等了一会儿继续说:“这次秋猎是大人高升的跳板,如今城中都在讨论犒赏被劫的事,奴婢确信越王赵黎绝没有能力剿匪找回犒赏,最终还是要朝廷派兵剿匪,若是大人能在此次秋猎展现自己的能力,剿匪之功定然非大人莫属。”

宋挽的语气太笃定,好像已经预料到整个事件的结局,顾岩廷定定的看着她,问:“你凭什么有如此自信?难道你认识那些匪徒?”

“奴婢久居深闺,当然不可能认识那些匪徒,”宋挽否认,而后说,“但奴婢被发配到黎州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过一个辛秘,黎州境内有许多山匪作乱,百姓苦不堪言却求助无门,原因是越王赵黎暗中与这些山匪有往来,越王行事向来嚣张跋扈,已经被他吃进去的犒赏,再要他吐出来,几乎不可能。”

宋挽生得漂亮,一双杏眸清凉明润,不管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纯良无害的感觉,像软乎乎的食草小动物,叫人忍不住想怜惜亲近,这会儿那双眼睛却难得的迸射出锋锐的冷芒。

像是嵌着宝石的匕首,不仅昂贵漂亮,还能见血封喉。

顾岩廷停下摩挲的动作,胸口有些发热。

尽管很不想承认,身体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他喜欢宋挽,尤其是她耍心机谋算着什么的时候,连头发丝都对他充满了诱惑。

喉结滚了滚,顾岩廷没有克制自己的欲念,命令宋挽:“过来。”

宋挽又朝他走了两步,顾岩廷放下圣旨,抓起宋挽还红着的手腕轻轻摩挲,问:“从去曹府参加生辰宴开始,你的目的就是这个?”

顾岩廷问得很含糊,宋挽看着他的眼睛说:“大人立下奇功,陛下却只封了大人一个闲职,京中很多人都在背后看大人的笑话,大人心里憋屈,奴婢看着也不好受,便斗胆试着为大人尽一份力,如今终于要成了,这才敢告诉大人。”

这些话都是真的,所以宋挽可以坦荡荡的看着顾岩廷的眼睛。

但她说的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杀了赵黎,并不是为了让顾岩廷有机会立功高升。

顾岩廷并不知道宋挽心中所想,他虽然没有全然相信宋挽的说辞,但见宋挽如此坦荡,也信了七成。

抓着宋挽的手磨了一会儿,顾岩廷终于问:“昨日出门,除了楚若琪,你还见了谁?”

昨晚在气头上,他才说不想知道,这会儿气消了,还是想要问个明白。

听到这个问题,宋挽不可避免地想到昨晚的事,眼睑垂下,如实说:“奴婢先见了曹夫人,而后又遇到了卫阳侯世子。”

顾岩廷停下动作,圈着宋挽的手加重了些力道,宋挽继续说:“奴婢之前收了曹夫人的银子,如今驸马出了事,曹夫人心急如焚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找奴婢消解郁闷,不过曹夫人还有理智,并没有如何为难奴婢,奴婢出门后便遇到了卫阳侯世子。”

“世子知道奴婢要与楚小姐一同出门,一直暗中跟着我们,后来见曹夫人叫走奴婢,担心奴婢会出事才跟来的,奴婢与世子发生了些口角,世子情绪失控,抓红了奴婢的手腕,奴婢回来的路上也是因为这个才哭的,奴婢怕大人误会,大人问起的时候便下意识地撒了谎。”

顾岩廷已经确定宋挽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听到两人还纠缠不清心里还是不爽,冷声问:“他不是待你极好么,为何还会与你发生口角?”

宋挽眼睫颤了颤,不想复述昨日说过的话,只说:“因为奴婢出口中伤了世子殿下。”

顾岩廷还想继续追问,宋挽突然抬头看着他。

宋挽的眼睛红得厉害,泪水就在眼眶打转,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顾岩廷突然就张不开嘴了。

宋挽柔柔的哀求:“奴婢已经是大人的人了,自当斩断前缘一心一意侍奉大人,但奴婢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不能说翻脸就翻脸,请大人给奴婢一点时间,奴婢一定能干干净净的了断过去,再不让大人心烦。”

宋挽说完,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便滚了出来。

顾岩廷的脸色瞬间变得沉郁,不管宋挽是真的难过还是故意装柔弱,这么当着他的面,一次又一次的为别的男人哭,他不仅不会心软心疼,还很想拿刀砍点什么。

“哭什么?我是限制你的自由不让你出门还是给你下了什么降头让你再也记不起之前的人和事了?”

宋挽摇头,顾岩廷想到昨晚的事,抬起宋挽的下巴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问:“为昨晚的事感到委屈?”

宋挽咬唇,算是默认。

顾岩廷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胸口怒气翻涌,不自觉要出口伤人,宋挽怯怯地说:“奴婢没觉得伺候大人委屈,只是大人怀疑奴婢在外面做了什么苟且之事,让奴婢觉得有些伤心罢了,不过经过这一夜,奴婢也想明白了,本就是奴婢一开始不知廉耻给大人下了药,在大人眼里奴婢只是个鲜廉寡耻的妓子,大人会这般想奴婢也很正常。”

宋挽这话说得很是自轻自贱,顾岩廷的怒气消了一半,仍是冷着脸,沉声问:“若不是你不肯说实话,我怎会用这种方法求证?”

宋挽惨然一笑,说:“所以一切都是奴婢咎由自取自找的,是奴婢活该。”

顾岩廷:“……”

顾岩廷被宋挽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连一根手指都没动她,她就委屈得好像挨了打骂,若他真做了什么,她是不是又要像上次那样病得要死不活的给他看?

她是吃准了他越来越拿她没办法对吧?

顾岩廷气得不行,见又一滴泪珠从宋挽脸颊划过,脑袋一热,低头在宋挽软嘟嘟的腮帮子上咬了一口。

心里有火,顾岩廷这一口咬得不轻,松口的时候宋挽脸上都有一圈压印。

宋挽又疼又惊,等顾岩廷一松口就捂住自己的脸颊,瞪大眼睛受惊的看着顾岩廷,眼泪倒是止住了。

顾岩廷的气稍微顺了点,盯着宋挽警告:“以后再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哭,就不仅仅是这样了。”

宋挽脸烫的像是着了火,讷讷地点头,不敢再说话。

秋猎的日子最终定在重阳节,为了让宋挽的随行显得不那么突兀,皇后下了懿旨,让许莺莺同行。

秋猎是大事,文武百官还要根据钦天监观测的天时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所以重阳节那天,顾岩廷一早就进宫参加祭祀了。

顾岩廷走了没多久,宋挽和许莺莺也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坐上马车到城门口与此次同行的女眷先汇合等候。

这次随行的女眷都是家世优渥的贵女,宋挽她们的马车自然是最简陋的,马车一到便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很快楚若琪便派了丫鬟过来说:“顾夫人,宋姑娘,我家小姐请你们上马车同坐。”

宋挽先下车,站在旁边去扶许莺莺,这个时候,一个戏谑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明知道顾夫人患有眼疾行动不便,为何不事先派马车去接,这会儿这般折腾人是演给谁看呢?”

这个声音清润好听,如同玉石相击有些雌雄莫辨。

循声望去,宋挽只看到一辆单乘的华贵马车。

在一众车马中,这辆马车算得上是很低调了,车身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只在右前方坠着一个青铜铃铛和一个象征身份的木牌。

马车离得有些远,好在宋挽目力不错,依稀可以看见木牌上刻了一个“卫”字。

字是用狂草写的,书写之人书法极精妙,下笔流畅且笔锋锐利,霸气侧漏。

那是镇国公府的马车,方才说话之人应该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卫苑。

宋挽之前没有见过卫苑,但莫名觉得刚刚那个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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