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岩廷根本没想到宋挽会拒绝,第一反应是宋挽不愿与他相处,脸一下子沉下来,宋挽立刻解释:“奴婢不是不愿侍奉大人,只是大人带奴婢去校蔚营多有不便,校蔚营都是男人,奴婢一个女子在那儿,衣食住行都要特殊对待,传出去对大人的名声肯定会有影响,而且大人现在还没去校蔚营,不知道营中是什么情况,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奴婢在那儿不仅帮不上大人什么忙,还会成为大人的拖累。”
宋挽说得很诚恳,明亮的眸子直直的望着顾岩廷,将他心底那点不悦消除,顾岩廷绷着脸说:“别人说什么我不在意,校蔚营的情况再糟,总不至于比巡夜司那群酒囊饭袋还要差。”
巡夜司的人都能被顾岩廷训出个人样来,还有什么是他带不出来的兵?
“大人可以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但奴婢不能不在意,”宋挽叹了口气,“大人是有能力的人,不该屈居于此,奴婢不想成为大人的污点和绊脚石,奴婢很感激大人愿意庇护奴婢,奴婢不是无心之人,也想尽自己的能力回报大人。”
顾岩廷的表情一僵,飞快地否认:“我没有给你什么庇护,你不想去便不去。”
说到后面,顾岩廷的语气有点生气,只是不知道这气是冲宋挽还是冲他自己。
既然这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话题,宋挽便不提了,从柜子里翻出之前做好的箭囊给顾岩廷,说:“这是奴婢之前答应给大人的贺礼,原想大人一回来就给大人的,没想到发生了些意外,迟了这么多天。”
这箭囊做得漂亮,顾岩廷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喜欢,接过拿在手里细细打量。
宋挽说:“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顾岩廷眉梢上扬,喜爱之情绷都绷不住,问:“你做的?”
“嗯,”宋挽点头,说,“之前做的东西大人都觉得花哨不实用,奴婢想了许久,也只能想到这个勉强实用点了,大人喜欢就好。”
谁说喜欢了?
顾岩廷想反驳,对上宋挽亮晶晶的眸子顿时把话咽回去,收敛了下情绪说:“看着还行,不过要用了以后才知道好不好用。”
宋挽点点头说:“奴婢是第一次做这个,若是不好用,奴婢再找专人给大人订制一个吧。”
“不用!”
顾岩廷回答得又快又急,屋里安静了一瞬,宋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岩廷觉得没面子,横着宋挽问:“很好笑?”
宋挽抿唇憋住笑,连连摇头。
她这样鲜活不少,病气都少了些,顾岩廷其实挺喜欢看她这样的,把箭囊揣进怀里,忽然想起一件事,问:“我给你写信你回了吗?”
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追究这种小事?
宋挽有些心虚,说:“家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奴婢怕打扰大人,而且奴婢是第一次收到书信,不知道该回什么,这才没有回复。”
“你之前都没收过信?”
顾岩廷的重点落在这句话上面,宋挽点头,顾岩廷的脸色明显转晴,说:“以后我再给你写信必须回。”
宋挽刚要说话又听到顾岩廷说:“回什么不重要,多少字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回信。”
顾岩廷的表情认真,语气也很郑重,是真的很在意宋挽回不回信这件事。
宋挽没再推辞,柔声说:“好。”
又过了两日,城中贴出告示,越王赵黎被革除藩王之位,贬为庶民,流放滁州,罪名是对黎州管治不力,导致黎州匪患严重,害死驸马曹恒楼,回京后更是毫无悔改之意,还欲图谋害三公主赵曦月,行为实在乖张,令人无法容忍。
告示一出,所有人都在拍手称快。
越王这脾气是真不好啊,他没去黎州之前,在瀚京就是无法无天的霸王,谁敢惹他谁就死,如今终于轮到他翻车了,这不是因果报应是什么?
赵黎这个祸害一除,瀚京的文人又激动起来,自发的写了好些文章夸赵擎是千古明君,大义灭亲,日后定会名垂青史。
宋挽新写的话本子也是变着法夸赵擎的,顾岩廷去校蔚营赴任第二日,宋挽便带着新写好的话本子去了书店。
一进门,秦叔便嘟囔道:“不是让你两个月交一次稿吗,怎么这么快又来了?”
宋挽取下披风帽子,柔声说:“正好有思路能写就送来了,您记着数,以后若是写不出来了,多给我点时间便是。”
屋里有酒气,不知道秦叔喝了多少,宋挽忍不住问:“上次的方子您没用吗?是不是腿疼,喝酒又不能止疼,如此也太伤身体了。”
宋挽皱着小脸一脸责备,秦叔自由自在惯了,不想被人管着,不耐道:“我大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了,喝点酒还不行了?稿子交了就走,别在这儿唠唠叨叨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宋挽给白荷递了个眼神,让她去门口守着,压低声音问秦叔:“东家今日在这儿吗?”
秦叔一顿,浑浊的眸子迸射出一丝精光:“你找东家做什么?”
宋挽凑得离秦叔更近,说:“其实不见东家也可以,我就是想问,您有没有法子联系人,我有一桩杀人的买卖想找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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