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雪下得更大,房顶屋瓴很快变成一片白,寒风拍得窗户啪啪的响,让人心底也不安起来。
屋里烧着炭宋挽还是觉得冷,反正没什么事做,索性早早的躲进被窝,连饭也不想吃。
出门一趟回来,她咳嗽得更厉害,白荷怕她落下什么病根儿,给她灌了两个汤婆子暖手暖脚,宋挽怏怏的,也不想折腾人,柔声说:“这么冷的天儿,你也早些休息吧。”
白荷帮宋挽掖好被子,说:“奴婢不冷,姑娘还病着不吃东西怎么行,奴婢去给姑娘熬点肉粥吧。”
宋挽刚想拒绝,门外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问:“宋姑娘已经歇下了么?”
这个时辰怎么会有人来宁康苑?
白荷和宋挽对视一眼,朗声道:“姑娘身子不适,已经躺下了,有什么事吗?”
对方在门外说:“婢子如冰,今日刚到府上,来给宋姑娘请个安。”
平白无故的,这是哪儿来的新婢子?
宋挽撑着身子做起来,对白荷说:“让她进来。”
白荷给宋挽腰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靠得舒服些,又给她拢好被子才去开门。
“谢谢白荷姐姐,”如冰笑着道谢,绕过屏风来到宋挽床前,福身道:“奴婢见过姑娘。”
如冰生得漂亮,皮肤很白,如这个名字,冰肌玉骨,清透莹润,她唇角始终上扬,眉眼弯弯,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她的体态也很好,若是走在大街上,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大家闺秀。
宋挽没从她身上感受到敌意,轻声问:“你是夫人新买回来的婢子吗?”
如冰摇头,说:“奴婢原是卫阳侯府的婢子,今日夫人带着一个叫映月的婢子到府上陪大小姐品茶,映月出了点意外不在了,大小姐便让奴婢随夫人回府,日后侍奉夫人。”
好好的品茶,映月怎么会不在了?
而且就算映月不在了,楚若琪有什么权力往廷尉府送人?
宋挽眉心微皱,如冰一下子看出她的不赞同,柔声说:“我家大小姐见映月言行之间对夫人颇为不敬,心疼夫人眼睛看不见还被欺负,让奴婢伺候夫人也是希望夫人日后能过得好一点,这件事我家夫人也是许可的。”
如冰搬出卫阳侯夫人,宋挽收敛表情,温笑道:“原是如此,侯夫人和大小姐真是心善。”
如冰点头附和,见宋挽脸色苍白,关切的问:“姑娘是染了风寒么?可请大夫瞧过?喝过药了吗?”
宋挽咳了一声,说:“天气冷了,只是畏寒罢了,没什么大碍。”
如冰立刻道:“此番品茶我家大小姐原本也是想请姑娘一起的,但想到姑娘身子一直孱弱,便只邀请了夫人,还请姑娘一定要保重身子,等姑娘身体好了,我家大小姐还要与姑娘一起做逛街买脂粉呢。”
都进了廷尉府,她还口口声声称楚若琪是“我家大小姐”,也不知道她现在效忠的到底是哪个主子。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如冰告退离开,白荷关上门回到床边,担忧的说:“姑娘,这个如冰是好人吗?”
宋挽有些乏,微微阖着眼皮说:“不过才与她说了几句话,我也不知道她是好是坏,而且是非黑白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判定的,日后再看吧。”
白荷见她要睡着了,忙说:“姑娘先好好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再想别的事。”
说完,熄了灯退到外间。
第一场冬雪足足下了三日才停,整个瀚京都被冰雪覆盖,一年的喧哗被压下,难得的迎来静谧安宁。
好些人都相约出门看雪,宋挽却冷得不敢出屋,哪怕缩在被子里也觉得有冷风往骨头缝里钻。
白荷看她这样,连着几日都愁眉不展。
这才下第一场雪就冷成这样,这个冬天还怎么熬得过去?
宋挽不想出屋,如今却不能再像做送家大小姐时那般随性一直待在屋里。
雪停后第二日,如冰又来了宁康苑,对宋挽说:“夫人要商议一下重要的事,请宋姑娘和白姐姐到前厅一趟。”
如冰是来通知宋挽的,并不是商量。
宋挽起床,裹了两件厚厚的袄子才和她们一起去前厅。
前厅已经密密麻麻站了很多人,除了剩下的十八个婢子和宋挽之前买的仆从,还多了好些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