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岩廷冷着一张脸,轻飘飘的看了如冰一眼便命令青萼:“把她捆起来!”
“是!”
青萼爽脆的应下,大步走向如冰。
如冰在卫阳侯府学的都是后宅妇人勾心斗角的技俩,还从没跟人动过手,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说:“奴婢不知犯了何错竟让大人恼怒至此,求大人恕罪,求大人恕罪!”
如冰一跪青萼就更好动手了,不过她手上没东西,先进屋随便撕了布条才将如冰捆上,嫌如冰哭得有点烦人,青萼问:“大人,可要把嘴堵上?”
顾岩廷给了青萼一个“这种小事还要问我”的眼神,青萼立刻塞了大团布到如冰嘴里,让她发不出声音。
许莺莺刚睡下,听到动静连忙摸索着出来。
事发突然,许莺莺只穿着里衣,鞋也没穿,到门口还被绊得摔了一跤。
“啊!”
许莺莺痛呼出声,顾岩廷却只是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顾郎,这是怎么了?你为何要让人捆了冰儿?”
顾不上爬起来,许莺莺急切的问。
顾岩廷神情冷寒的看着许莺莺,问:“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往府里带不三不四的人?”
听出顾岩廷有问责的意思,许莺莺的眼泪一下子滚落,哭着说:“顾郎,冰儿是楚小姐可怜我才赐给我的,若不是这些时日她真心待我,我恐怕早就投湖自尽了。”
“她对你好,之前的婢子对你就不好了?”
“顾郎,我现在眼睛看不见,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哪怕顶着廷尉夫人的名号也没人把我放在眼里,你的心思都在宋姑娘身上,自是不知我在府上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许莺莺的声音在颤抖,语气充满委屈,好像自己就是这个世上最凄惨可怜的人。
顾岩廷没有被她的眼泪打动,问:“眼睛虽然看不见,不是还有嘴,你不知道说?”
“说了有什么用?”许莺莺的情绪激动起来,“所有人都看得出顾郎不喜欢我,就算顾郎处置了一个映月,其他人还不是会如此待我?顾郎,你怎么不想想,我是因为谁才落到这般田地的?”
许莺莺用了全部的力气嘶吼,顾岩廷的表情却没有分毫变化,他看着许莺莺,近乎残酷的说:“我给过你机会。”
他给过她机会后悔,她可以选择不嫁给他,甚至在嫁给他以后,还可以选择拿一笔钱离开瀚京重新生活。
后来,她教唆刘氏害宋挽,还害了夏桃的性命,顾岩廷也给过她机会说出真相。
事不过三。
顾岩廷对她的容忍已经耗尽,以后也不会再有。
听出顾岩廷话里的深意,许莺莺急切的说:“顾郎,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我真的知错也已经改了,你回头看我一眼好不好?”
许莺莺说着想拉顾岩廷,顾岩廷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命令青萼:“带上她,跟我走。”
青萼立刻扛着如冰跟上顾岩廷。
两人走后,许莺莺瘫坐在地上。
之前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的丫鬟连忙涌上来,关切地问:“夫人,地上这么凉,你怎么就穿成这样坐在地上啊。”
呵呵,地上凉,她的心更凉。
顾郎啊顾郎,是你一步步把我逼到如今的,今日你这么狠心对我,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顾岩廷带着青萼径直去了卫阳侯府。
差不多到宵禁时间了,门房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来拜访,见顾岩廷一身杀气腾腾,警惕地问:“什么人,这么晚到卫阳侯府做什么?”
“瀚京校尉顾岩廷,有事要见卫阳侯,烦请通传!”
顾岩廷的表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小事,门房不敢耽搁,忙去禀报,很快回来将顾岩廷和青萼迎进去。
卫阳侯府相当气派,夜里长廊十步一灯,到处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顾岩廷和青萼被引到前厅,卫阳侯已在厅内坐着。
两人一进厅,青萼便把如冰丢到地上。
青萼只比一般女子个头高一点,扛着如冰走了一路却是脸不红气不喘,如冰被她摔得七荤八素,躺在地上一阵叫唤。
卫阳侯鲜少关注后院的事,对如冰没什么印象,看着顾岩廷问:“不知顾校尉深夜带着这两名女子来此所为何事?”
顾岩廷绷着脸和卫阳侯对视,说:“这话应该下官问侯爷,侯爷趁下官不在,将卫阳侯府的婢子安插到下官后院之中所求为何?”
顾岩廷用了“安插”这样的字眼,卫阳侯眼皮一跳,沉声道:“顾大人误会了吧,本官何时往你廷尉府安插人了?”
青萼极有眼力见,不用顾岩廷吩咐,将如冰嘴里的布掏出来,如冰立刻大声喊道:“大人误会了,侯爷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奴婢绝对不是侯爷安插的眼线。”
嘴里塞的东西突然取出,如冰还不习惯,有点大舌头,说出来的话也含糊不清。
卫阳侯皱眉,他虽然不认得如冰,但看如冰的样子确实是卫阳侯府的人。
卫阳侯府的人怎么会跑到廷尉府去?
卫阳侯感觉不大妙,命令下人:“请夫人来一趟。”
侯夫人很快来到前厅,看到如冰,侯夫人面上闪过讶异,再看顾岩廷那张阴沉沉的脸,侯夫人心底咯噔一下,却还是压下不安走到卫阳侯面前,福身道:“老爷。”
卫阳侯与侯夫人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一看侯夫人的表情便知道事情不对劲,眼角垂下,说:“堂下这个婢子你可认识?”
侯夫人说:“认识。”
侯夫人没把楚若琪说出来,卫阳侯已然动怒,拍桌怒道:“愚妇,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我们卫阳侯府的婢子,怎么会出现在廷尉府!?”
侯夫人到底是比楚若琪多吃了这么多年的饭,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她很快冷静下来,看着顾岩廷说:“这是顾夫人前些时日从卫阳侯府带走的婢子,顾大人今日将她送回,可是她在廷尉府犯了什么错事?”
侯夫人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很容易叫人以为如冰是许莺莺从卫阳侯府要走的。
顾岩廷看向侯夫人,不答反问:“内子出身贫寒,不懂规矩,敢问夫人,下官都不在府上,您可以随意往廷尉府添人吗?”
就算是许莺莺真的开口问卫阳侯府要人,侯夫人难道不懂这样做会造成什么样的误会?
侯夫人捏紧帕子,说:“顾大人言重了,校尉营是军机重地,我不能随便派人进去,原是想等大人沐休回来再派人到府上禀明缘由的,背后的隐情,若是顾夫人在这儿,一问便能知晓。”
这话喂到顾岩廷嘴边了,顾岩廷冷冷道:“据下官所知,内子那日是受邀到卫阳侯府品茶的,她还从府上带了一名叫映月的婢子,也就品茶的功夫,那名婢子消失无踪,变成了侯府的丫鬟,本官也很好奇,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
卫阳侯原本还期望侯夫人能说点什么把顾岩廷打发走,没想到扯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见侯夫人面露难色,卫阳侯大声吼道:“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不肯说实话?”
现在是选太子妃的关键时机,侯夫人不希望楚若琪再出什么差错,急切地想要找到法子补救,顾岩廷却又添了一把火道:“本来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所有人都知道,下官刚入京时,陛下赐了二十名婢子到廷尉府,映月便是其中之一,她的身份在官奴藉册上,这般无缘无故不见了,日后被有心之人查到,下官只怕百口莫辩。”
陛下所赐,别说是个活生生的人,就是一个物件儿,那也得好生保管才行。
这事要是闹到御前,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卫阳侯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他知道指望不上侯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如冰,一字一句道:“我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你说了,我饶你不死,不说,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如冰被吓到,但也知道出卖主子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心一横,直接咬了舌。
“别!”
侯夫人惊声叫道,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卫阳侯也如同遭了当头一棒,这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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