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在休息,老奴不管等多久都是应该的,”孙嬷嬷福身行礼,“夫人命老奴以后就住在馨禾院,细细教大小姐一些宫里的规矩。”
楚若琪进宫的次数也不少,自觉将宫里的规矩已经学得差不都了,不甚在意,只当孙嬷嬷只是来做做样子,欣然接受说:“嬷嬷之前一直伺候姑母,有您教我规矩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只是我现在有些饿了,能先吃点东西吗?”
“这是自然。”
孙嬷嬷命人传膳。
虽然只有楚若琪一个人用饭,传上来的饭食却很丰盛,足足有四菜一汤。
楚若琪见不得宋挽闲着,坐下来以后便看着宋挽说:“阿挽最了解我的口味了,还不帮我布菜?”
宋挽走过去帮楚若琪布菜,孙嬷嬷知道宋挽手上的伤什么样,不大赞同的说:“宋姑娘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大小姐让她布菜是否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楚若琪反问,阴阳怪气的说,“嬷嬷难道还想让我这个做主子的去体恤下人?”
孙嬷嬷不知道楚若琪心里对宋挽有诸多怨恨,以大局为重的说:“大小姐身份尊贵,自是不用去体恤下人,但对待下人也不能太苛刻,要恩威并施,方能……”
楚若琪如今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对自己说教,不耐烦的打断孙嬷嬷说:“道理我都懂,我自己有分寸,嬷嬷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孙嬷嬷并不与楚若琪争辩,温声道:“老奴知错,大小姐请先用膳。”
宋挽先盛了一碗汤给楚若琪,并柔声提醒:“主子小心烫。”
楚若琪舀了一勺吹凉喝下,然后偏头吐到宋挽身上。
宋挽顾不上自己,先拿帕子给楚若琪擦衣服,楚若琪没好气道:“这是什么东西,味道怎么这么怪?”
孙嬷嬷说:“夫人吩咐厨房加了些调理身体的药材在里面,请大小姐放心食用。”
“这么难吃的东西,狗都不会吃吧,让我怎么吃?”
楚若琪嫌弃到了极点,又呸了几下,想把嘴里的怪味去掉。
孙嬷嬷很有耐心的劝说:“这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大小姐忍一忍,喝一碗吧,免得辜负夫人一番好心。”
楚若琪不想委屈自己,不满的嘀咕:“我的身体好好的,哪里需要调养。”
孙嬷嬷不放弃,又劝了一会儿,楚若琪被念叨烦了,终究还是喝了半碗。
宋挽从小到大几乎天天都在喝药,对各种药材的气味比较敏感,方才帮楚若琪盛汤的时候便发现这汤的味道有些不同,像她之前喝过的避子汤。
避子汤对身体的损伤颇大,侯夫人那般心疼楚若琪,必然是让信得过的大夫写了温和些的方子才做成汤给楚若琪的。
赵郢虽然许诺了会娶楚若琪,皇后那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太后一日没给两人赐婚,就多一日的变故,而且就算赐了婚,还要挑个黄道吉日才能成婚,楚若琪若是在这种时候怀孕,大着肚子嫁人,卫阳侯府的颜面也是挂不住的。
吃了饭,楚若琪召来一名婢子问:“今日大哥可在府上?”
婢子说:“回大小姐,今日一早,世子殿下便出门了,似是太子殿下相邀。”
太子殿下难道是有什么东西要托大哥转交给我?
楚若琪擅自脑补了这些,唇角止不住上扬,一旁的孙嬷嬷看见她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便忍不住皱眉。
大小姐如此未免也太没有城府了,日后如何统管后宫?
正想着,楚若琪对婢子说:“让人去相府一趟,就说最近几日我在府上很无聊,明日请叶小姐到府上来与我说说话。”
孙嬷嬷立刻说:“大小姐,最近城中不安宁,上次叶小姐出门就差点出事,你在这个时候相约,若是叶小姐出了事该怎么办?”
孙嬷嬷没说出口的是,上次叶清灵差点出事,就是因为楚若琪擅自让人发放馒头施粥才引发的难民闹事。
楚若琪说:“太子殿下如今亲自在廷尉府坐镇,能出什么事?”
楚若琪说着不自觉有点骄傲,好像赵郢是千古明君一般。
孙嬷嬷还想再劝,楚若琪沉了脸说:“嬷嬷,我知道您背后有姑母和我母亲撑腰,但既然以后您要待在馨禾院,有些性子也该收敛点儿,毕竟我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对吗?”
这话含着明显的警告和威胁,孙嬷嬷的脸色有点难看,她在宫里连公主都教得,还从没被人这么说过。
但皇后在宫里,不能时时看着楚若琪,侯夫人又是个娇宠女儿的慈母,孙嬷嬷委实是力不从心。
沉默了一会儿,孙嬷嬷低头说:“大小姐说的是,请大小姐恕罪,老奴老糊涂了,忘了规矩。”
楚若琪面上带了笑,说:“无妨,日后我还要多向嬷嬷请教学习呢。”
“大小姐抬举老奴了。”
孙嬷嬷干巴巴的笑笑。
楚若琪让人找来绷子开始练习女红,她得为自己准备嫁衣,太子妃的喜服那么华贵,她可要用心去做才行。
酉时末,楚逸辰才从外面回来。
楚若琪自用晚饭的时候便盼着他回来,听到他进了院子,立刻冲出去,殷切的唤道:“大哥,你回来啦。”
楚逸辰没想到楚若琪会在这里,轻微的讶异之后恢复如常,问:“母亲不是说你身子不适要静养么,来这里做什么?”
那是侯夫人为楚若琪打掩护的说辞,楚若琪歪着脑袋说:“我的病已经好啦,大哥今日在外面奔波辛苦吗?”
楚若琪鲜少有这么懂事关心人的时候,楚逸辰又看了她一眼,缓和了脸色说:“还好,不算辛苦。”
楚若琪亲昵的挽住楚逸辰的胳膊,边往里走边说:“我让人在厨房热着饭菜,马上就送来,屋里还备着热茶,大哥快进来坐着休息吧。”
两人一进屋,楚逸辰便看见立在角落的宋挽。
她穿着卫阳侯府一等婢子的衣裙,垂着脑袋站在昏黄的光晕里,安静得如同一尊雕像。
上次见面还是在城外营地,他亲自用刀划伤她的手,取了她的血,如今再见,楚逸辰恍惚片刻,而后问:“她怎么在这里?”
楚逸辰的语气有点严肃,楚若琪说:“是太子殿下将阿挽送来伺候我的,大哥这般凶做什么?”
“她之前一直和城外那些难民待在一起,你也敢让她伺候?”楚逸辰微微拔高声音,好像宋挽现在就染着病一样,楚若琪仰头看着楚逸辰,说:“阿挽的血与常人不同,与她待在一起不才是最安全的吗?”
楚逸辰看楚若琪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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