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侯爷说我和你舅舅长得很像,侯爷对你舅舅了解么?”
雨越下越大,贺南州被顾岩廷磨得没了脾气,抢过顾岩廷手里的靠枕靠坐在床头,翻了个白眼说:“你之前不是说不感兴趣么,怎么又转性了?”
顾岩廷抿唇不语,只看着贺南州,哪怕屋里没点灯,贺南州也能想象到顾岩廷这会儿脸上肯定写着几个大字“你爱说不说”。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大的,脾气可真大。
贺南州腹诽,梳理了下思绪说:“我也没见过我舅舅本人,只在我娘房中见过他的画像,你应该也听说过,越安侯世代单传,且每一代都活不过三十五岁,我们祖上都在查这件事的成因,阮家原本也是受雇佣暗中调查这件事的,我舅舅查到这件事与东恒国圣女有关,带着商队去了一次东恒国,后来就失踪了。”
“我娘亲和舅舅的兄妹感情一直很好,为了找到舅舅,她设计将我爹引出瀚京,两人也去过一次东恒国,不过未曾找到舅舅,倒是他们俩在路上患难与共,生了感情,回来后便结为夫妻,这么多年,他们从未放弃寻找舅舅的消息,却一直徒劳无获,后来我爹英年早逝,娘亲就一心吃斋念佛,不再找舅舅了。”
顾岩廷听得认真,听完立刻问:“你爹是怎么死的?”
世人只知历代的越安侯都不长命,会惋惜一句天妒英才,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却并不清楚。
贺南州合上眼睛,回忆起过去十几年里,自己也问过母亲很多次同样的问题。
这件事在整个越安侯府都是不可外传的辛秘,连九五至尊都不知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贺南州低声说:“我娘说他是老死的。”
老死的?
顾岩廷皱眉,历代越安侯死的时候都风华正茂,怎么可能和老这个字扯得上干系?
“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吧?”贺南州问,语气有些嘲讽,因为黑暗的掩饰,他整个人还是比较放松的,难得的向第三个人诉说辛秘,“世人皆知历任越安侯都不长命,却不知道,每一任越安侯都是在自己的子嗣满周岁不久,迅速衰老而死的。”
每一个新生的孩子似乎都在以父亲的生命力为食,让他们的身体迅速垮掉,哪怕曾有人是名震天下的武将,也难以幸免。
顾岩廷没有亲眼见过这种事发生,听在耳中只觉得是天方夜谭,但这话是从贺南州口中说出来的,顾岩廷一点也不怀疑它的真实性。
顾岩廷想了想问贺南州:“侯爷说你舅舅之前查到这件事和东恒国圣女有关,关于东恒国圣女侯爷又了解多少?”
说到这个,贺南州来精神了些,他准备说话,见四周都黑黢黢的,看不到顾岩廷的脸,清清嗓子说:“这个说起来就更玄乎了,你先点个灯,我怕你被吓到。”
也不知道是谁怕被吓到。
顾岩廷没有戳穿,起身点了灯。
夜里还很凉,贺南州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大粽子舒舒服服的靠坐在床中间,不走心的关心了顾岩廷一句,问:“你冷不冷?要不要让伙计再送床被子来?”
“不用。”
顾岩廷爽快拒绝,回到床边坐下。
他的坐姿极豪爽,肩背绷着,两条腿大刀阔斧的分开,明明穿得很随意,却叫人感受到很强的压迫。
大半夜的,这架势像是要审犯人,也不知道那看着娇软柔弱的宋挽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贺南州腹诽了一句,面上装得很正经,把自己这些年调查到的情报都告诉顾岩廷。
东恒国和昭陵之间隔着一座南岭山,中间有栈道连接,昭陵建国两百余年,与东恒国通过往来,也有过战乱,这数十年几乎没什么往来。
关于东恒国圣女,昭陵国史上曾有记载,说都是挑选的容貌极美艳得女子担任,她们常年覆着面纱,不会以真容示人,也不会与男子成亲,享鱼水之欢,到了一定的年纪便会被祭天。
东恒国信奉神灵,圣女被选出来后,在东恒国的地位会比较高,但祭天的时候,会割破圣女的手腕,让她全身的血慢慢枯竭而亡,他们并不认为这是在杀害圣女,而是用圣女纯洁无暇的血与神灵建立联系,圣女不会死掉,只会到神灵身边侍奉,继续护佑所有人。
贺南州这些年派了很多人去东恒国,但如今的东恒国人对圣女都很忌讳,几乎不会随便提起圣女。
贺南州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知道,东恒国的圣女被选中后,似乎会被授予一种特殊的能力,这种能力很强大,似乎能控制天时,还能召唤各种兽类。
贺南州没见过真的圣女,对这些也只是半信半疑。
顾岩廷听完,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条紫瞳巨蟒的样子,莫名的,他觉得那条巨蟒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思忖片刻,顾岩廷对贺南州说:“侯爷说睦州如今是是非之地,不便前往,那想办法把睦州城中的人引出来,如何?”
贺南州挑眉,问:“怎么引?”
顾岩廷说:“人都是趋利的,侯爷可以出高价收蛇胆做药引,将消息传入睦州,自然很快有人找来。”
一听到“蛇胆”二字,贺南州便反应过来,问:“你还想找你梦里看到的那条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