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宋挽刚进屋,楚逸辰的声音便传来,他拿着笔站在桌案前,不知是在练字还是在画画。
鼻尖已经完全闻不到血腥味了,宋挽却还是没忍住本能在吞咽口水,腹中更是觉得饥肠辘辘。
宋挽强装镇定走过去,说:“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点时间。”
走得近些,宋挽看清楚逸辰面前铺的是一张画纸,纸上画着一个和顾岩廷有六七分像的人,但那人的气质比顾岩廷要儒雅清润得多。
那是越安侯府送来的画像上的人,宋挽临摹过很多遍才能画下来,楚逸辰只看她画过一次就能画了。
他的功底比宋挽强,对笔触的掌控也更得心应手,哪怕没有见过那幅画,画出来的像也比宋挽的更具神韵。
果然不愧是第一公子。
宋挽看着那幅画诚恳的夸赞:“比我画得好多了。”
楚逸辰的画风比宋挽更细腻,他又在画上描了两笔才收手,继续刚刚的话题问:“你们在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宋挽把在城门口发生的事如实说了一遍,楚逸辰有些讶异,瀚京的确有过权贵生病了花高价寻药的事,但寻的一般都是很名贵的珍稀药材,出高价买蛇还是头一回听说。
十条蛇便值一两银子,万蛇蛇胆入药,岂不是要上万两银子?
而且这些蛇都要活的,运输储存都需要花钱,这人的家底得多殷实?
楚逸辰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但现在他也没有能力查背后的隐情,只能对宋挽说:“睦州已经是是非之地了,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若是遇到什么事,尽量保护好自己。”
宋挽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对楚逸辰说:“我觉得我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我想喝蛇血。”
宋挽实在太不安了,她一直在咽口水,脑海里也反复出现那些蛇被斩杀在地上的画面,她不觉得害怕,只觉得诱人。
如同饥肠辘辘的野兽,遇上了一场饕餮盛宴。
但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从来都不喜欢生冷的食物,更不喜欢血腥味,看到这样的画面她应该觉得恶心反胃,而不是食指大动。
宋挽的眼神有不安,但也有掩藏不住的渴望。
本能的、原始的、近乎兽类的表现。
楚逸辰被宋挽的话和眼神惊到,急切的问:“你喝了?”
宋挽摇头。
她没喝,但她被诱发了渴望,时间拖得越久,她整个人就越焦躁不安。
说着话,宋挽又咽了口口水。
屋里很安静,吞咽声显得尤其的大。
楚逸辰眼神一凛,说:“我马上让人准备吃的。”
宋挽点头说:“好。”
他们都知道她咽口水不是因为饿,却还是想用这种方式把问题解决。
下人很快送来热腾腾的饭菜,因为楚逸辰的吩咐,大多都是荤菜。
宋挽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香滑的油脂立刻在嘴里炸开,欲念虽不能完全被满足,却也稍稍缓解了些。
只是这些她曾经觉得油腻、难以下咽的东西,如今都变得异常美味起来,她的胃口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逸辰抓住宋挽的手说:“够了。”
宋挽嘴里的东西还没嚼完,不满足的说:“我还没吃饱。”
“你已经吃了很多了。”
楚逸辰说,宋挽这才发现桌上的盘子几乎都空了,她以前是绝对吃不了这么多东西的。
宋挽如实说:“可我还是觉得饿。”
楚逸辰皱眉,问:“你的肚子不会觉得胀得痛吗?”
宋挽摸了下肚子,那里确实已经撑得鼓起来了,但她并不觉得难受,只感到饿。
宋挽很诚实的摇头,楚逸辰的眉头皱得更紧,说:“你不能再吃了。”
宋挽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回味的舔舔唇,用理智压下欲念,说:“好,我不吃了。”
楚逸辰让下人撤走饭菜送来热水洗漱,怕宋挽还有其他什么反应,让宋挽睡里间,自己在外间守着。
宋挽没有睡意,却还是按照楚逸辰的安排在床上躺下。
楚逸辰熄了灯,房间陷入黑暗,饥饿感一点点从腹部蔓延到四肢八骸,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自己的身体。